傅時琤微眯起眼,像是沉浸在什麼回憶裡,在夏嶼念出聲喊他時眼中情緒才漸漸斂去,平靜說:「你撿到的瓶子,是我扔的。」
夏嶼念愣住。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傅時琤:「你扔的?」
傅時琤點頭:「是我扔的,在江邊扔下去的,沒想到會漂到這裡來。」
那時他也才七歲多點,父母剛離婚,母親遠走國外,父親帶著繼母繼弟進門,從此他們才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他只是個多餘的。
七歲大的孩子還遠做不到不在意不難受,但他無人可說,所以他寫了那麼一張字條,裝在礦泉水瓶裡,在他媽媽從前常帶他去露營看星星的江灘邊扔下。
但他沒想到,跨越了一千多公里,從江波到海浪,他孩童時最晦澀難堪的心情,還是被另一人窺破知悉了。
夏嶼念撿到了他的瓶子,如果說這是緣分,他和夏嶼唸的緣分,是不是也是天註定的?
夏嶼念怔怔看著面前傅時琤,半晌說不出話來。
傅時琤抬手按了一下他被風吹得發紅的眼尾:「謝謝。」
夏嶼念:「謝什麼?」
傅時琤:「謝謝你撿到了。」
臨近落日時他們沿著海岸線往回走,夏嶼念一句話不再說,和傅時十指緊扣著。
走上海邊公路,再搭乘三站公交,是這邊最熱鬧的海市。
夏媽媽剛打電話來,讓他們買些海鮮帶回去,晚上加菜。
夏嶼念蹲在地上認真挑海蟹,傅時琤幫不上忙,但和他一起蹲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小年夜晚上不用和家中親戚聚會嗎?」
夏嶼念隨口說:「不用,過大年才去我舅舅家一起吃頓年夜飯。」
傅時琤:「那家裡每年這個時候只有你和媽媽兩個人?」
他直接叫了「媽媽」,夏嶼念沒有糾正他,說:「以後就是三個人了。」
傅時琤彎了一下唇角。
夏嶼念挑了隻又大又肥的海蟹,十分滿意,遞給攤子老闆稱重,和傅時琤說:「你晚上有口福了。」
他再接著去挑魚和蝦。
傅時琤跟上,接過打包好的海貨,自覺拎在手中。
回到家是五點半,他們一起幫著夏媽媽打下手,快七點才吃上這頓小年夜的晚飯。
倒上三杯可樂,夏媽媽舉杯祝他們學習更上一層樓:「還有,稱心如意。」
夏嶼念和傅時琤一起舉杯,相視一笑。
吃完晚飯回房,傅時琤去洗漱,夏嶼念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傅時琤回來時,他才終於從一個生鏽了的存錢罐裡翻出了他要找的東西。
他小時候撿到的、傅時琤寫的那張字條。
夏嶼念在檯燈下展開已經泛黃的字條,感嘆道:「還好我沒有隨便扔東西的習慣,小時候攢的一些小東西都在這個存錢罐裡,搬家了也一起帶過來了,這張字條還在。」
字條上的鉛筆字依舊清晰,但筆觸幼稚,和傅時琤現在的凌厲筆鋒很不一樣。
夏嶼念看了一陣,抬頭問倚在桌邊的傅時琤:「這真是你寫的啊?」
傅時琤點頭。
夏嶼念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可惜十幾年過去,他也再沒辦法穿越時間和空間回到當年的江灘邊,去抱一抱那時懷著難過心情寫下這個的傅時琤。
從桌上筆筒中抽了支鉛筆,夏嶼念在字條下面寫下了一句回復。
「我要你。」
傅時琤看著他認真寫下的三個字,沉默片刻,伸手將夏嶼念拉起。
夏嶼念被他抱著腰拉入懷,手指點了點他心口:「學長是不是很感動?」
傅時琤捉住他的手,安靜看著他。
夏嶼念貼近,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