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雷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毛色火紅的大尾巴在身後晃悠了一下,毛絨絨的狼耳朵卻沒什麼精神,一高一低地聳拉在頭頂。
「什麼……是伊雷啊。」蘇洛莫名鬆了口氣,要是在這個時候轉身看見了司夜學士,她可真的要緊張到頭頂冒煙了。
「是我就不行了?」炎狼挑了挑眉,顯然對團長的語氣不太滿意。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很意外伊雷也有半夜睡不著覺出來溜達的時候啊?」蘇洛笑著說道。
佑夏的靈狼向來心大,身為火系靈獸在四處都是天敵的深海也能安睡到打鼾,著實難以想像他也會有深夜睡不著需要外出散心的時候。
「你不是也在這裡嗎?」意外見到團長讓伊雷原本沮喪的心情恢復了不少,抖了下耳朵反問道。
「這個……團長偶爾也是會有些少女心事的嘛。」蘇洛心虛撓了撓臉頰,抬眼看向他,「伊雷你呢?一個人鑽牛角尖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讓我聽聽?」
「……」聞言伊雷難得沉默了一下,有些彆扭地瞅了自家團長一眼,似乎在糾結要怎麼開口跟她說這些文縐縐酸溜溜的話題。
「……我在想七海跟翡藍城的事。」過了許久,伊雷才慢慢開口了,「塞壬海族的傳承某種程度上與佑夏很相似,都是自神代時期延續下來的文明,安然度過兩次大荒蕪現象讓我們都對自己的傳承感到驕傲,認為自己故鄉的一切都是優於外界的。」
「這一點在佑夏的傳承上更為明顯,自古以來佑夏就對外封閉國門,至今保持著源自神代時期的傳統,而這些傳統也的確守護佑夏延續至今,自聖戰之後的三萬年來炎之境上的文明更替王權交疊,唯有我佑夏炎國始終屹立於歷史的長河,從未衰退。」
說到這裡的時候炎狼融金色的眼睛熠熠流光,不管身處何地,他依然為故鄉自豪。
「過去的我也對這一切深信不疑,然而在經歷某個事件後,我對佑夏引以為傲的傳統產生了動搖,甚至對靈狼佑主擇君這個儀式本身都感到懷疑……」伊雷垂下目光,將手放在了船舷的扶欄上,帶著銳利爪趾的指頭下意識地收緊。
「塞壬海族的傳承尚且有一族最優秀的姆雅王魚來完成,然而佑夏的靈狼……分明只是可以變幻身形的普通炎狼,沒有任何與生俱來的學識與記憶,這樣幼稚天真的傢伙又憑什麼能選擇決定一族未來的王?」
伊雷的聲音頓了頓,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惶然。
「更何況……我對自己親手選擇的王都失去了信任,在經歷翡藍城的事件之後就更加找不到方向了,我想要帶給族人的未來是正確的嗎?王的責任是我認為的那樣嗎?還是遮住自己的眼睛、遵循佑夏的傳統才是靈狼應該做的?……」
「但是……但是見證了翡藍的改變之後,我很羨慕。失去了翡藍之心,就引導族人建造真正屬於塞壬海族的翡藍之心,這是七海帶給翡藍城的變化與生機,我卻沒有這樣的信心。」
伊雷抬起頭,看向了自己信任的團長,像是想要從她那裡汲取一絲繼續前行的力量。
「帶給佑夏的改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做到七海這樣。」炎狼的耳朵垂下來,似乎苦笑了一下,「因為信念的動搖而出逃故鄉的靈狼,卻還在這裡自怨自艾,我果然不可能是一個稱職的引導者吧。」
「伊雷你啊……」蘇洛輕輕搖了搖頭,忽然抬手給了伊雷頭頂一記手刀,炎狼吃痛嗷嗚了一聲,聳拉著的狼耳朵卻是精神地挺立起來了。
「你這傢伙平時一副大爺樣,反而容易在最重要的地方失去信心呢。我打個比方啊,如果佑夏遭遇了和翡藍城一樣的危機,你會像七海一樣毫不猶豫地回去拯救故鄉嗎?哪怕族人現在對你很不友好,認為你是隻外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