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天寶合十道:“阿彌陀佛,這位大王子真是大得滑稽,希奇,希奇!”
葛爾丹大怒道:“本王子有什麼滑稽希奇?”
張天寶笑說道:“小僧有什麼有趣古怪,殿下便有什麼滑稽希奇了。”說著便在晦聰方丈的下首坐下,澄觀站在他身後。
小樣,和爺爺鬥,你丫的一個賣國賊還差遠了,張天寶心道。
眾人聽了張天寶說話,都覺莫測高深,心中暗暗稱奇。
晦聰方丈道:“三位貴人降臨本寺,不知有何見教?”
那無塵道:“我們三人在道中偶然相遇,言談之下,都說少林寺是中原武學泰山北斗,好生仰慕。因此一同前來寶寺瞻仰,得見高僧尊範,不勝榮幸。”這黑道士卻說得一口好北京官腔,清脆明亮,吐屬文雅,不過長相不敢恭維。
晦聰垂目低眉道:“不敢當。敝寺眾僧皆以勤修佛法為正途,向來武學只是護寺持佛法的末節而已。中原武學泰山北斗之稱著實不敢領。”
葛爾丹咧嘴一笑道:“方丈大師過謙了。本王子聽說少林寺歷代相傳,其有七十二門絕技,威震天下,少有匹敵。方丈大師可否請貴寺眾位高僧一一試演,好讓小等一開眼界?”
晦聰道:“江湖上傳聞不足憑信。敝寺僧侶雖然也有人閒來習練武功,也只是強身健體而已,區區小技,不足掛齒。”
葛爾丹皺眉道:“方丈,你這可太也不光明磊落了。你試演一下這七十二項絕技,我們也不過是瞧瞧而已,又偷學不去的,何必小氣?”
少林寺名氣太大,上門來領教武功之人,千餘年幾乎每月皆有,有的固是誠心求藝,有的卻是惡意尋釁,寺中僧侶總是好言推辭。就算來者十分狂妄,寺僧才迫不得已,出手反擊,總是教來人討不了好去。像葛爾丹王子這等言語,晦聰方丈早已不知聽了多少,當下微微一笑,說道:“三位若肯闡明禪理,講論佛法,老僧自當召集僧眾,恭聆教益。至於武功什麼的,本寺向有寺規,決計不敢妄自向外來的施主們班門弄斧。”
葛爾丹雙眉一挺,大聲喝道:“如此說來,少林寺乃是浪得虛名。寺中僧侶的武功狗屁不如,一錢不值。”
晦聰微笑道:“人生在世,本是虛妄,本就狗屁不如,一錢不值。五蘊皆空,色身已是空的,名聲更是身外之物,殿下說敝寺浪得虛名,那也說得是。”
葛爾丹沒料得這老和尚竟沒半分火氣,不禁一怔,站起身來,哈哈大笑,指著張天寶道:“小和尚,你也是狗屁不如,一錢不值之人麼?”
張天寶呵呵一笑,說道:“大王子說的是,小僧確是狗屁不如,一錢不值。大王子卻是有如狗屁,值得一錢,著實令小僧佩服啊。”人蠢沒辦法,刀槍你不學,偏偏學‘劍(賤)’,怪不的我了。
話畢,站著的眾人之中,登時有幾人笑了出來。葛爾丹大怒,忍不住便要離座動武,隨即心想:“這小和尚在少林寺中輩份甚高,只怕真有些古怪,暫且忍住。”雖呼呼喘氣,卻將滿腔怒火強行按捺下來。
張天寶接著道:“殿下不必動怒,須知世上最臭的不是狗屁,而是人言。須知世間的惡話全是人言而出。至於一錢不值,那是每個人的人生價值不同罷了,殿下的價值當然要比小僧高些。”葛爾丹哪裡聽過這些,頓時張口愕然,一時不知如何對答。
晦聰方丈說道:“師弟之言,禪機淵深,佩服,佩服。世事因果報應,有因必有果。做了惡事,必有惡果。一錢不值,也不過無善無惡,比之欠下無數孽債,卻又好得多了。”禪宗高僧,無時無刻不在探求禪理,張天寶這幾句話,本來只是一些尋常言語,可是聽在晦聰方丈耳裡,只覺其中深藏機鋒。
澄觀聽方丈這麼一解,登時也明白了,不由得歡喜讚歎:“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