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姐姐,我想尿尿。”
“ …… 能不能忍一忍,待會兒我們上飛機以後就有廁所了。”已經等了這麼久,若是現在離了隊,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買到票。而現在由於天氣原因,每天從b市飛往d城的航班就兩個班次,早上那一班她沒趕上,如果這一趟又沒趕上,說不準就得打道回府了。
小傢伙糾結滿臉,“可是快尿到褲子裡了……”
李漣漪一頭黑線,也跟著糾結起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管這麼多,解決生理問題要緊,別把小孩兒給憋壞了。就沒再猶豫,一把抱起歐琳,歐琳雖然瘦小,但畢竟也有十來公斤,乍那麼一抱,李漣漪覺得有些吃力,咬住唇立了幾秒才站穩,隨即拖起行李箱,可就在正欲離隊時,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生生將她的動作定住。
“……漣漪?”
略顯遲疑,卻好聽的低沉嗓音,像夜裡聽見的窗外雨,沙沙的,冰涼中有幾分上挑的不羈,撩人心絃。
記得結婚兩週年時顧方澤帶她去聽音樂會,那種純粹是有錢人們附庸風雅的所謂藝術讓她興致缺缺,卻又不想違了顧方澤的意惹他生氣,就硬著頭皮去聽了。前半場音樂會她幾乎聽得快要睡著,到了後半場,一個知名音樂家坐在舞臺中央,一把大提琴,俯首,提腕,靈巧修長的手指在粗細不一的弦上遊移,那低沉優雅的樂聲就那麼慢而模糊的,隔著透明的無形空間傳入聽眾的耳中。她一個激靈就清醒過來,卻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無比專注的聽。
那時她就是在琢磨,這聲音為什麼會那麼熟悉?
但想了很久都沒想到,後來她的異常反應讓顧方澤覺察了,她怕他瞧出什麼端倪來,只好草草將之拋置於腦後,再到後來就不記得有過這麼一回事了。
可今天,就在這人聲嘈雜喧鬧非常的機場,這兀然響起的嗓音倏地勾起了她塵封的記憶。
她微微垂下睫,掩住眼中一閃而逝的苦笑自嘲,哎,也難怪會想不起來,那個時候,足足有兩年沒有見過他聽過他的聲音了吧。
時隔四年以後,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可因著她每回都是心緒紛亂甚至焦躁失控,所以壓根沒有將這兩者聯絡起來
那麼熟悉,他的聲音就如大提琴般,沉沉中隱忍著亟欲爆發的能量,矛盾而迷人。
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她就是隔著長長的電波,在這樣好聽的嗓音中帶著甜蜜幸福的心情沉沉睡去,連夢中都還是他,奼紫嫣紅春光明媚。
而最後夢終於醒了,人也散了,她如何尋找都尋不回來,鏡花水月一場,她成了一無所有的可憐蟲。
“姐姐,有個叔叔叫你。”讓李漣漪抱著的歐琳正好面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她很是好奇的看了站在不遠處的帥叔叔,又扭頭對李漣漪道。
李漣漪讓這麼聲叫喚拉回了思緒,不禁懊惱自己的沒出息,不就是一過去式前男友嗎,至於聽到他的聲音就亂七八糟成這樣麼。
將歐琳抱緊了幾分,她拖著行李箱轉過身,頭也不抬,面無表情的徑直走過去,當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見。
她就是學不來眾多小說中的女主角那般,在前任戀人面前還能擺出一副風淡雲清若無其事盡釋前嫌的模樣,裝倒能裝,可看見他她心裡就不舒坦,就不自在,惹不了她躲總行吧。
走到衛生間前,歐琳又附過來,小小聲說,“姐姐,那個叔叔在看你。”那神秘兮兮的語氣,告密似的。
聽得李漣漪忍不住發笑,突然也不覺有那麼壓抑難受了。話說回來,她既然能這般神志清晰的將他的聲音跟大提琴聯絡在一起,是不是證明他對她的影響力已經大大減退,無法再左右她的理智與判斷力了呢?
暗暗想著,她笑起來,心情越發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