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的視窗可以望及的太平洋寬闊無垠的景觀,儘管視野被雨雲弄得狹窄了,但是一片滔天白浪,其兇猛之勢,使四周在灰黑的雨雲中朦朧不清,這樣反而引人想像出無限寬廣的粗暴的世界。
新治從外側的樓梯走下來,窺視了一下先前曾來取過母親存放柴火的一樓,發現那裡是最好的防風處。這一樓本是用做存放東西的,開了兩三扇很小的窗,其中只有一扇的窗玻璃被損了。先前這裡堆積如山的松葉捆,都被存主分別運走,眼下還能看到其痕跡,只在一角落裡留下四五捆。
新治聞到發黴的臭味,心想:“簡直像個牢房啊!”他從風雨中躲進廢墟,倏然感到一陣寒意,打了個大噴嚏。
他脫下雨衣,在褲兜裡摸出了一盒火柴。過慣船上生活的人事事都非常細心,出門是要隨身帶火柴的。指頭在觸及火柴之前,先觸及早晨在海灘上撿到的貝殼。他把它掏了出來,藉助窗戶的亮光照了照。彷彿依然被潮水濡溼了似的,桃紅色的貝殼閃閃發光。年輕人得到滿足,又把它放回褲兜裡。
潮溼的火柴很難划著。他從鬆散了的一捆柴火中,把枯松葉和枝扭堆在水泥地面上,用麻利的動作划著火柴,待閃出小小的火焰時,整個室內已經充滿了煙霧。
年輕人抱膝坐在青火旁。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他等待著,沒有絲毫的不安。自己穿著的黑毛衣多處綻開,他用手指捅了捅綻開的洞,以消磨時間。他的身體漸漸暖和的感覺,與戶外的暴風雨聲交織在一起,盪漾在無可懷疑的忠實的自身所給予的幸福感中。他沒有現存的想像力,不會感到苦惱。等著等著,他把頭靠在膝蓋上入睡了。
新治醒過來時,眼前的黃火依然燃燒著。火焰對面仁立著一個陌生的朦朧的影子。新治心想:不是在做夢吧?一個半裸的少女低頭站在篝火旁,低垂的雙手拿著潔白的貼身襯衣在烤火。她的上半身完全裸露。
新治明白過來這不是夢的時候,閃過一個狡黠的念頭。他佯裝還在睡夢中,身子一動也不動,卻把眼睛眯成一條鍵在注視著。因為初江的體態實在太美了。
海女似乎對赤著淋溼的身子烤火習以為常,絲毫也不躊躇。她來到相約的地方時,這裡已生了火堆。年輕人睡著了。於是她像小孩子一樣,突然心血來潮,想趁年輕人沉睡的當地,趕快把溼透了的衣服和濡溼了的肌膚烘乾。也就是說,初江沒有意識到是在男人面前裸露,而只是偶遇這裡生了房火,於是便在火堆前裸露罷了。
新治要是個飽經女色的小夥子,也許就應清楚在暴風雨包圍的廢墟里,站在篝火對面的初江向裸體,千真萬確是Chu女的軀體。她那決不能說是白皙的肌膚,經年承受潮水的沖洗,顯得潤滑而壯實,那對高聳的小Ru房似乎彼此靦腆地揹著臉,在經受長年累月潛水鍛鍊的廣闊的前胸,豐隆起一對杏花色的蓓蕾。新治害怕被她看破自己在窺視,所以眼睛只是咪起一條細縫。這種姿態保持著朦朧的輪廓,透過幾乎衝及水泥天花板的火焰,隱約可見。
但是,年輕人冷不防地眨了眨眼睛,這一瞬間,被火焰的亮光誇張了的睫毛的影子,在臉頰上晃動了一下。少女連忙用尚未乾透的潔白的貼身襯衣遮住了胸脯,高聲喊道:
“不許睜開眼睛!”
忠實的年輕人把雙眼緊緊地閉上。仔細想來,倘使再裝睡的確不太好了,再說驚醒過來又不是誰的過錯,他從這種光明正大的理由中獲得了勇氣,於是再次把那雙烏黑的美麗的眼睛睜開了。
少女無所措手足,但還是沒想把貼身材衣穿上。她再次用尖銳而清脆的聲音喊道:
“不許睜開眼睛!”
這回,年輕人再也不願意將眼睛閉上。出世以後,他就看慣了漁村女的裸體,但看心愛的人的裸體卻是頭一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