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碗裡什麼粥?瞎說什麼……&rdo;
&ldo;你已是功績累累,盛名在外;也不缺人脈、際遇,&rdo;梁錦棠站起身來,雲淡風輕地撣撣衣袍,&ldo;這些年甘心在光祿府屈居人下,不也是端了粥,燙手又不捨得放麼?&rdo;
索月蘿瞪著他神清氣爽離去的背影,心中驚濤駭浪。
王八蛋梁錦棠,瞎說什麼……大實話。
今次春獵,東都分院被點選的人不少,留到今夜慶功宴的也不少。範陽城守專替他們預留了一進小院,供他們隨意開懷。
百里束音是副指揮使,自是被請到主賓院去了。東都小崽子們平常本就能鬧騰,眼下在場自家最大一個頭頭被請走,又有兩年未見的傅攸寧在,一個個簡直撒開了的瘋。
此次靈州分院被點選參與春獵的人本就不多,十幾日大浪淘沙後留到慶功宴的就只張吟一人。
靈州地處偏遠,張吟也不是名聲顯赫的人物,本就認不得什麼人。日落前在街頭遇見百里束音,聽說當年有過一面之緣的傅攸寧也來了,大約會同東都分院的人湊在一堆,便想著勉強總算有個認識的,不然自己落單總歸拘束。
沒想到東都分院的甘戎倒是主動來找他,熱情魯直地將他一路拖了進來。
這裡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和笑容都讓他心中發毛,總覺著自己彷彿是即將被獻給神祗的祭品。
傅攸寧本慢騰騰吃著飯,偶爾小聲同那些崽子們笑罵兩句。見被安置在自己旁座的張吟始終拘著,手腳都不知該放哪裡的模樣,便出言安慰:&ldo;全是野人,不必理會他們。倒也沒惡意的。&rdo;
張吟雖也是繡衣衛外放在分院的武官,可那張臉卻意外的斯文秀氣。尤其那對小鹿樣的眼睛,水靈靈的,看誰都帶著一股生動又謹慎的好奇。
此刻他滿眼茫然迷離的望過來,傅攸寧覺著,但凡不是鐵石心腸的,任誰看了都會樂意將他親親抱抱舉高高。
&ldo;傅大人見笑了,&rdo;張吟笑得有些靦腆,&ldo;許是我在靈州見識少了……&rdo;原來,即便是繡衣衛的武官,也可以有敞亮到近乎痛快的豪爽。
&ldo;聽索大人說你要到總院了?總院的人更奇怪呢,&rdo;傅攸寧笑著又扒了一口飯,拿筷子點點自己左手座的程正則,&ldo;有這種平時悶不吭聲,做起事來一鳴驚人的;還有尉遲大人那種隨時不說人話,做起事來也一鳴驚人的。&rdo;
見張吟訝異不解,傅攸寧笑著放下筷子:&ldo;總之呢,最後所有事的落點,都是你做了什麼。至於你是什麼樣性子,其實沒什麼妨礙的。&rdo;
程正則同甘戎正在拼酒,後知後覺地轉過頭來,憨直地笑出一口大白牙:&ldo;總院還有光祿羽林呢。像梁大人那種,就是,他說不讓做的事你千萬別做……頭兒,說你呢,梁大人說不讓你喝酒。&rdo;
&ldo;我這是水,不是酒。&rdo;傅攸寧訥訥辯解一句,被燙著似的將那剛喝了一口的酒盞又放了回去,轉頭對舉杯來邀的秋璇無奈攤手笑。
秋璇正要撲過來跟傅攸寧膩在一處,一群上菜的侍者魚貫而入,秋璇只好隔著人同傅攸寧說話。
一屋子鬧騰得沸反盈天,稍離得遠些講話就全得靠吼,吵架似的。
傅攸寧身上有傷,扯著嗓子說話實在也難受,便想帶秋璇出去走走散散酒氣。
上菜的一名侍者見她起身略艱難,便過來扶。
尚不及站穩道謝,就聽那人在自己耳畔極低的聲量細語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