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年輕女俠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錢飛。 不管怎麼說,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大人物,讓整個江湖夜不能寐的大坑貨,欠債巨億的大負翁,所有人都要搜尋的大獵物,天下最為炙手可熱的燙手山芋,這個名叫錢飛的男人,現在落到了她們三個人的手裡。 錢飛大手一揮,表情嚴肅端正,說:“女俠們,你們放心,我錢飛這個人,有債必償!” 粉嘟嘟的馮瑾眯著眼,死死盯著他,說:“你可一定要還,這次我不會讓你跑掉,你去哪裡,我都跟著你。” 短髮尼姑淨草露出慵懶的笑容,伸伸懶腰,說:“你儘管慢慢還,我跟著你就是。只有跟著你,我才有理由長時間出寺不歸,在外面玩。” 李木紫則清了清嗓子,對錢飛說:“除了還錢,我還有事問你。” 錢飛大手一揮:“你儘管問,第一個問題是什麼?” 李木紫說:“驢呢?” 樹冠上驟然安靜。 不僅錢飛,另外兩女也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打個比方說,這就好像是,有個猛人殺人不眨眼,你卻問他眼睛幹不幹? 李木紫泰然自若,微微一笑。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因為這是個審訊技巧。 用非常細小的問題去打亂對方的心態,而同時,如果對方說了謊或者對於這些細小之處缺乏準備,一下子就可以審訊出突破性的進展。 李木紫在審訊的時候從不拷打。 馮瑾說:“什麼驢?” 李木紫說:“錢前輩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錢飛點點頭,同樣泰然自若,說:“拉車上山的驢嘛,已經跑了。”他環顧四周,“只在此山中,呃……雲深不知處?” 小文山只不過是江南沖積平原上的一個小山包,還不至於有云層那麼高。不過在比喻和機鋒的意義上,三女都聽明白了。 李木紫說:“找找。” 她們幫助錢飛取出了插在皮肉中的飛針,料理了輕傷傷口。 然後,四人在樹冠上小心地前進,躲避著樹下奔來奔去、天上飛來飛去的各宗門道友們。 根據錢飛的回憶,驢子是往東跑的,大體上與淨草揹著他與李木紫跑進樹林的方向相似,在樹林裡大概並未跑遠。按照這個方向,他們四處尋找,觀察啃食與蹄子踐踏的痕跡,李木紫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話,就像閒聊天。 她說:“錢前輩養的驢,有什麼特徵?一定很有靈氣了?” 錢飛笑說:“我在散功之前,孤身一人躲債,哪裡顧得上養驢?這驢是散功之後在甜水城買的,選了一頭好驢。” 李木紫說:“花了多少錢?” 她認為,錢飛身為高高在上的真人,對於凡間的驢價,恐怕很難捏造得準確。 錢飛說:“三兩銀,連車四兩。” 李木紫笑了笑,說:“你被宰了啊,二兩就可以買到。” 錢飛說:“老錢不是那麼容易被矇騙的人,你見到驢就知道了。” 就在此時,他們找到了驢,總共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從樹冠俯瞰,可以看到一頭健壯的騸驢在灌木叢中啃食漿果,吃得正歡。看它吃得香甜,連馮瑾都嚥了一口口水。 李木紫點了點頭說:“確實是頭好驢,值得起三兩白銀。” 錢飛在她心目中,建立了基本的信任。 然後,她客客氣氣地問:“最近修真江湖上出了一些大事,前輩你怎麼看?” 錢飛說:“什麼大事?” 李木紫登時就變了臉色。 她在剛才問驢的時候,就提防著錢飛一臉呆相地問“什麼驢”。如果那樣,她就知道他是在耍滑頭。 可問驢的時候錢前輩表現得很好,現在到了要緊事上,他卻是教科書般一臉呆相地問:“什麼大事?” 你你……你對得起我給你的基本信任嗎? 而錢飛自己則是暗暗叫苦,冷汗再次溼透了短衫。 從剛才開始,這位好手段的靈霄殿小姑娘就一直在用審訊技巧籠罩著他,他自己何嘗體會不出來? 現在這句話,問得就像是“我們抓你進派出所,你知道是為什麼吧?自己說”。 要是自己主動招認什麼劣跡,卻又跟審訊者心裡想的不一樣,那就是白給。 他遲疑著說:“我重出江湖,而且我散功了,這難道不是大事嗎?” 李木紫做出溫柔的微笑,說:“再想想。” 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