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光的梨花樹下,正對著梨花居的圓形拱門,彷彿盯著看,就能把婁戰給看過來似的。
回到房間裡,崔小姐正和兩個小丫鬟在用花汁染指甲,瞧見崔夫人進門,兩個丫鬟也不知道上前問一問,崔夫人忍著氣,招來了兩個婆子,對她們說道:
“你們去廚房拿只烏雞回來,還有黨參,鹿茸,我要燉湯。”
兩個婆子對看了兩眼,卻是不去,等崔夫人又看向她們的時候,兩人才對崔夫人伸出了手,崔夫人蹙眉:“什麼意思?”
左邊的敦實婆子說道:“夫人,您不是公府裡的主子,也沒有主子知會過廚房說您的開銷記在哪裡,廚房裡的食材全都是有定價兒的,您不是讓我們空手去拿吧?”
崔夫人一拍桌子,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是你們國公請回來的客人,現在不過是要一隻雞,你們居然跟我要錢?”
右邊的婆子趕忙說道:“不不不,不是跟您要錢,是廚房裡沒有多餘的東西,每天這些雞鴨魚肉,全都是各院主子們預定下的,哪裡是什麼人都能去要的呢?原本用您當天的份例也能換來食材,可是今早崔小姐要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又供了一日三餐,您今日的份例都已經用完了,奴婢們可沒那麼大的臉面,不然崔夫人您自己跟廚房要,奴婢們給您引路。”
崔夫人沒有想到,原以為來京城是享福來的,可沒想到如今在這麼大的府中,為了一隻雞,兩個粗使婆子居然敢為難她。若是按照她從前的脾氣,這些僕婢全都打發了才好,不過,她也知道如今是寄人籬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兩個婆子不過是看她好欺負,所以,她就更要找個藉口去婁戰面前轉一轉了,而這些小螻蟻般的僕婢,等到她把婁戰擺平之後,還怕收拾不了嗎?
憤憤的走去內間,從她的小銀匣子裡取了一兩銀子交給兩個僕婢,並叮囑吩咐道:“要新鮮的烏雞,除了黨參和鹿茸外,再抓點田七回來。”
兩婆子掂量了下,又堆笑,露出一口黃牙,說道:“夫人,這隻夠一隻雞的錢,您要黨參鹿茸和田七,還得再加二兩。”
崔夫人強忍著心口的怒氣,從匣子裡又掏出了十兩銀子直接拋給了兩個婆子,她真是不耐煩和這些粗鄙之人討價還價這些市井問題,她這輩子從來都是受人寵愛的,這些黃白之物,她一直覺得很髒,拿了都嫌髒手,可沒想到如今她竟也和那些市井僕婦似的要為這些東西玷汙。
越想越有氣,崔夫人乾脆盤腿坐到了羅漢床上,取來一本詩經看了起來,還是覺得心緒不爽,便喊了崔小姐去點了一根安神香,緩和良久後,才覺得被那些粗鄙之人攪亂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崔小姐瞧了瞧那香盒中所剩無幾的香料,對崔夫人說道:“娘,您這安神香就快用完了,這麼貴的香料,二兩銀子一根,真不知道燒的是什麼。”
崔夫人閉上眼睛以手掌揮了揮,讓香料更多的進到她的鼻中,然後才說道:“燒的是貴氣,還有多少啊?”
崔小姐數了數,說道:“只有五根了。我上回在路上就跟您說過,您忘了嗎?”
崔夫人微微睜開眼睛,想了想後,才說道:“那明日就要派人去買了,我可離不了這香。”
“……”崔小姐將香盒蓋上,背過身去對香盒撇了撇嘴,說道:“咱們的銀子都快用完了,您還要買這麼貴的香料,您要享受,也別自己花錢呀,有本事讓他送你。”
崔夫人蹙眉,有些不耐:“你是個女孩子,能不能別張口閉口就是錢?俗不俗氣!”
“我俗氣?娘,不說別的,就說您這盒子裡的香,爹死了以後,還不是我用一根奶奶留給我的金簪換來的?用我金簪換香料的時候,您怎麼不說我俗氣了?”崔小姐最瞧不上自家母親明明沒錢,還窮講究排場氣派,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