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子之仇,親手把兒子交到仇人手中去培養。光這份魄力,就非常人所能及。
可事情說白了,無非也就是廢長立幼那一套。正所謂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王權的更迭左右都逃不過這些套路。
只不過景國礙於祖制,蕭沐衡縱然想廢長立幼也不敢當面表現出來。於是只能用這種迂迴的方式讓他這個小兒子上位,為此,他甚至不惜把蕭封池提前解決掉,好給他這個兒子讓出位置。
看著眼前這個才年僅十二歲的小子,方諾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都說投胎要投個好胎,可即使真的投身王家,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你覺得你能成為景王嗎?”方諾突然問道。
嶽封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想成為景王嗎?”方諾又問。
嶽封猶豫了。看了眼方諾那認真的眼神後,他緩緩說道:“不想。”
方諾眼睛一亮:“不想?你這回答可著實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學生不敢欺瞞老師。但就以學生的個人意願來說,學生不想做什麼景王。但學生身為王室子弟,父王厚望。學生縱使不想,也責無旁貸。”嶽封語氣嚴肅的說道。
方諾聞言,看著他那稚嫩又夾雜著一絲老成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十二歲,自己十二歲的時候還在遊戲室裡打拳皇呢。可這小子卻已經要開始考慮這種深奧的問題了。
“景王不景王的這裡就不提了。你現在要學會的,是如何做一個人。”方諾笑道。
“做人?”嶽封疑惑。
方諾點頭,隨手就拉開車廂的窗簾朝外面指了指。嶽封抬頭朝外望去,映入眼簾的除了一片稻田和一些在稻田裡忙碌的身影,便再無其他。
“你看到了什麼?”方諾也開始玩起了高深。
嶽封皺眉思索:“看到了農人在耕作。”
“只有這些嗎?”方諾又問道。
嶽封再次思索,搖了搖頭道:“學生駑鈍,還請老師解惑。”
“那是你的衣食父母。”方諾指著田間的那幾個老農說道。
“衣食父母?”嶽封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是完全明白。畢竟身為王子的他,是不可能對這些農民有同理心的。
“今日為師就給你上第一堂課。這堂課只有一句話,希望你永遠銘記於心。”方諾嚴肅道。
嶽封面色一肅。一臉恭敬的跪伏當場:“請老師賜教。學生洗耳恭聽。”
“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言罷。方諾便閉目不語,顯得很是高深。
“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嶽封喃喃自語的重複了幾遍,眼神再次看向那些農民的時候,已經產生了些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