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昶最終都沒有走出州牧府去見梁珩,為自己狡辯一二。
而這些借來的糧食,自然要還給百姓啊。梁珩讓那官吏按著帳本上的數目給百姓還回去。
但是,百姓被迫借的糧食都是當年的新糧,而這些糧官先給商戶鄉紳們還了糧,剩下的都是陳糧了,有的甚至是好幾年的糧食。
一個百姓帶頭責問,其他原本不敢多言打算忍氣吞聲的百姓也跟著責問起來,場面一下失控起來。
梁珩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這事不歸他管,且他現在也管不了。
那糧官看了一眼梁珩,見他沒有什麼表示,就明白這御史不會管這件事了。
可糧食已經給那些商戶拉走了,剩下的這些都是底下的陳糧。
當然這也是他們故意的,那些商戶鄉紳出了糧食的大頭,所以還糧的時候,自然也要緊著他們先還了。若是沒有這侍御史在這,他們肯定會嚇唬幾下這些百姓,保準他們不敢再吭聲,這也是一早就想好了的。
可現在這侍御史站在旁邊看著呢,現在已經活罪難逃了,再惹這侍御史不高興,只怕他回京再多添幾句,只怕他們死罪也不可免了。
糧官焦頭爛額的,連忙叫人去請羅昶過來。
羅昶沒有過來,倒是讓人去和那些拉走糧食的商戶商量,將他們拉回去的糧食買下來,還給百姓了。
梁珩見這事處理完畢,帶著段續,拿著帳本就出了城。
段續略落後兩步,走在梁珩後面。
梁珩一路都在想事情,沒有說話。
梁珩還沒有上京到任前,上至二品宰相,下至九流小吏,都已經聽過梁珩的名字了。
一是梁珩剛到江寧赴任,就捅破了天,朝中十餘員官員,間接因為梁珩而落馬。二是梁珩發現天黍的事,讓他名震朝野。三是御史大夫徐恪,竟然會開口向皇上要人。
段續一直對梁珩很好奇,可梁珩上任之後,並沒有做出什麼刺頭事情。他聽說當時三省的尚書還曾為梁珩去哪省而特意在政事堂討論過,當然都不是要人的,都想將這個刺頭踢出去。
所以梁珩一到任,表面上沒人關注他,但其實眾人都憋了一口氣,想看看這梁珩進京後,到底能翻出多大浪花。
段續看著信步走在前面的梁珩,他很年輕,這毋庸置疑,他甚至是從五品的高官裡最年輕的了。
這次江淮出行,皇上讓年輕的,在御史臺裡毫無資歷的梁珩領頭,其實很多御史是不滿的。在朝堂上,只有兩樣東西能讓人信服,一是資歷,二是背景。這兩樣,梁珩都沒有。
段續心情複雜,他在梁珩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滿腔熱血,他也曾夢想自己有朝一日成為手握大權的重臣,進而成為名垂青史的名臣。然而熬了這麼些年,他依然只是小小的八品監察御史。他和梁珩到底差在哪呢?運氣嗎?
兩人出了城,回到碼頭,船上的御史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梁珩他們這一去,至少兩個時辰了。
可誰都沒有京城去找兩人,只想著回京就參上樑珩一本。
然而梁珩再一次做出了讓他們幾欲暴跳的決定來。梁珩竟然想要重回廬州查驗糧倉!
這下沒有御史沉得住氣了,這梁珩是仗著自己是主巡官就胡亂下令吧。眼看這四州好不容易才查完,就能回京述職了,這梁珩非得因為自己心存懷疑就想耽誤皇上和大家的時間,又跑一趟廬州?
「梁大人,這廬州我們都是一個窖一個窖的查過的,肯定不會有問題了。這一來一回又是兩三天時間,我們倒是無礙,只是皇上,怕是早就等得心急如焚了。一旦皇上怪罪拖延之罪,這責任梁大人能負嗎?」
梁珩看向說話的御史,不急不緩地將剛剛城裡發生的事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