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睜大了眼睛,看向了池老爺子。
“我來是同你說一聲,我過兩日,便要隨楚王上京。楚王府的老仵作告老還鄉了,正好有一個空缺。我可以去,但你知道的,只有我阿孃管得住我,阿孃也去。”
池老爺子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那耷拉的眼皮子,一下子像是被人扯上去了一般,“楚王看中了你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子?他可有給你信物?”
池時面無表情的掏出在麵攤上,周羨給她的那塊楚王府的令牌,朝前一扔,池老爺子一愣,抬手一抓,撞在手心中生疼。
但是他並未顧得,將那令牌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
過了許久方才目光銳利的看向了池時,“你這是同我在談條件?”
池時沒有應聲。
池老太爺盯著他看了許久,方才嘆了口氣,“你可知曉,當年我們池家為何要從京城退回永州,我又為何這麼多年,不起復去京城。以我池家先祖餘威,我去京城謀一個仵作之職,十分的容易。”
“這裡沒有外人,祖父也不必往自家臉上貼金了。咱們池家,除了曾祖父,也沒有什麼別的值得提及的事,值得提及的人,這還不說明問題麼?”
“曾祖母病逝,池家所有人回永州丁憂守孝。人走茶涼,祖父雖然一把年紀了,但也想像話本子裡的主角似的,風光的迴歸,亮瞎人眼,吊打以前的仇家。”
池老爺子抬手想將手中的令牌扔出去,但一想這是來自楚王府,便又立馬放下了。
“化生子,你是要氣死老子!”
池時不以為意,就池老爺子這嗓門,再活三十年沒有問題。
“只可惜,咱們根基太淺,祖父病故,參天大樹連根拔起,如今京師之地,已無我池氏立足之地。就算去了,也只能夠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被人趕回來。”
“回去一次站穩了,那叫王者歸來;一次又一次被人趕出來,那叫喪家之犬。”
池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池時。
“叫你說中了。”他想著,心中又五味雜陳起來。他有五個兒子,九個孫子。這麼多人裡,他罵得最多的,便是池時……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扎人不扎心。池時說話之所以這麼氣人,就是因為他說的每一句刻薄話,都是真的,戳中他心中最痛之處。
他可以隨時回去,甚至可以混得如魚得水,可是他沒有一個能夠撐得起的子孫。他已經老了,等他百年之時,池家又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