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中央，鎖鏈從男子脊背中穿過去，殘忍地勾住了每一根脊骨，他氣息奄奄地耷拉著眼皮，一副要死不活的蔫樣，看不出半分城主威風八面的樣子。

薛妤跟他僅有一面之緣，此刻在他身前半蹲下，慢慢捏住他的下頜骨往上抬，他一陣吃痛，瞳仁灰白，盯著眼前這位美麗，但一出手就能眼也不眨將城主之位廢除，並根根剔除靈骨的聖地傳人。

他唇乾裂出無數道縫，一動就流出殷殷的血，聲音嘶啞難辨：&ldo;……我是受過朝廷親封的二品官員，搜……搜魂對我無用。&rdo;話到後來，聲音像是漏了氣的破布袋。

&ldo;光記著自己是朝廷的官了，你這個城主之位，一半來自聖地，全忘了是不是?&rdo;薛妤看著他，緩緩眨動了下眼睫，再抬眼時，瞳仁現出一種冰冷的霜色，她看著眼前這位被裘桐完全收買的心腹，以命令的口吻字正腔圓地道：&ldo;現在，看著我，告訴我，除你之外，還有誰手裡握著龍息。&rdo;

雲霧城城主頓時像被抽乾了血液，如提線傀儡般迷茫地張了張嘴，身體承受不住似的往左邊歪了歪，又被背後貫穿後背的鎖鏈強行拉了回來。

半晌，他慢慢吐出幾個模糊的字音：&ldo;宿……州，陳川……&rdo;

那是以宿州為基礎往外擴開的城市，他們頭一個就查的那邊，很快找出了三處城池，迄今為止，雲霧城是第四個。

薛妤耐心地等著。

直到他顫抖著，不受控制地說出第五座城池的名字：&ldo;北，北江。&rdo;

&ldo;很好。&rdo;薛妤眼中霜色盛到一種極致，她道：&ldo;別的呢，都說出來。&rdo;

&ldo;沒。&rdo;他咬著牙縫戰慄，手背和臉頰都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崩裂出道道血色的小口，&ldo;沒有別的……陛下，召集我們……就看到這，幾個。&rdo;

薛妤重重甩開他，在出大牢前，手肘抵著門框，慢慢籲出一口氣，平復呼吸之後，大步去了北江。

北江城城主府，笙歌陣陣，杯盞相交。

今日是北江城城主千金的滿月宴，周邊城池關係不錯的城主，官僚世家們都跟著登門來討一杯喜酒，前院熱鬧非凡，北江城城主抱著咿咿亂叫的女兒笑得滿面紅光，隨意掃了一眼，他招來屬下：&ldo;怎麼不見松珩公子，可派人去請了?&rdo;

&ldo;城主放心，您如此看重這位公子，卑職們哪敢怠慢，早派人請了，但松珩公子今日身體不適，說聽不得熱鬧，就不來了，請城主見諒。&rdo;

&ldo;這樣。&rdo;北江城城主撫了撫鬍鬚，將懷中粉嘟嘟的女兒交到乳母懷中，道：&ldo;將小姐送到夫人房中去，她玩累了，該休息了。&rdo;

乳母抱著孩子福身退下。

薛妤到的時候，這場盛宴正到最熱鬧的時候，她一步踏入內庭，在招展身姿的舞姬中間閒庭漫步地走著，撥開攔在眼前裸露的玉臂，直到站到城主的案桌前幾步，隔著一段不長不短的階梯，與倏然失了笑容的北江城城主對視。

周圍慢慢變得安靜起來。

&ldo;北江城城主。&rdo;她隨手推了推身側那張空案桌上擺著的酒盞，使裡面酒液灑出來小半杯，聲音空靈：&ldo;我今天來問一件事。&rdo;

&ldo;人皇裘桐手中的龍息，你佔了一份，是不是。&rdo;

北江城城主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