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人。”
丁姀咬住唇,眼淚灌入喉嚨燙得疼人。柳姨娘是知道自己不會對丁煦寅動任何粗的,在母親面前讓自己許下這個承諾,將來母親也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對丁煦寅稍加寬容。
柳姨娘又道:“姀姐兒,把耳朵伸過來,我再同你說句話。”
丁姀不及想,就起身坐到床沿上,傾身靠往柳姨娘。柳姨娘握著丁姀的手也亦發地緊,手心裡似乎都粘出了汗。她問:“姨娘要說什麼?”話落就側耳細聽。
柳姨娘卻在這時沉默下來,微微發了一絲冷笑。那吐氣如霜的吐納噴到丁姀脖頸裡,顫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正要把身子收回去,柳姨娘忽而陰測測地說了句話:“若你,拋棄了煦哥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丁姀屏息,瞪大眼睛抽回身子,怎麼都沒料到柳姨娘最後要說的,竟然會是這樣一個警告!
三太太蹙眉,這狀況出了自己意料外,厲聲問:“怎麼了?”
柳姨娘柔笑:“姐姐……是我不好,嚇到姀姐兒了。我跟她說。若我死了,我想埋回家鄉去……呵呵……是我妄想了。”
柳姨娘本家在會稽山,家裡人都是丁家在外農莊上的人。有一年三老爺去會稽山辦事,在農莊上宿了****,而後就與柳氏藕斷絲連了。直至三老爺再次南下之後才領回丁家納為妾室。這段過往也只是丁姀後來從環翠嘴裡知道的,不過那時逝者已矣,這些都沒了什麼意義。
柳姨娘想身後入土會稽山確實是有些妄想了,即便三太太肯答應,亦不會鋪張辦此事。要知道運屍可是個高價的買賣,三太太固然不肯為個死人花冤枉錢。
柳姨娘拿這當個笑話似地,說過就沒再提了。睏倦地要躺下去。嘴裡說道:“累……我要歇會兒……冬雪啊,別忘了給十一爺多加件衣裳,天黑了就冷……”說著說著似乎沒了聲響。
眾人魂的飛了,三太太起身一把把環翠推過去:“去瞧瞧你主子還活著沒!”
環翠嚇呆了,正要去,只見丁姀從容地俯身,伸手探柳姨娘的頸脈,緩聲道:“姨娘睡著了。”
三太太眨眨眼睛:“睡著了?”
丁姀點點頭,她也是察覺柳姨娘的胸脯微微起伏才敢去探脈的。或許,柳姨娘是真的累得想睡一覺而已。可是一等自己靜下來,那冷颼颼的警告卻突兀而至,彷彿那聲音就藏在了耳朵裡一樣。
終究,柳姨娘對自己的,並非是信任,而是遍覽情勢之後的不得已。否則斷然不會以此恫嚇她。
她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低眉看啜泣卻仍舊不肯起身的丁煦寅,心酸泛騰。
三太太顯然又鬆弛下來,道:“煦哥兒,你也該起來了,往後搬到你姐那裡去住。”
聽了這話,丁煦寅立馬抬頭:“我不去!”
三太太眼一瞪:“由不得你!冬雪,把十一爺的所有東西都給我搬到八小姐屋裡去!”
冬雪不敢動:“太太……這,十一爺還小……”
“十一爺是孩子難不成你也還是個孩子?姨太太這會子病重,你讓十一爺在一屋住著瞧著親孃難受,他能好過麼?啊?”三太太氣極,“他若是想見姨太太了,你們陪著過來不就成了?”
冬雪抵不住三太太怒斥,慌忙去拉十一爺:“爺,起來吧……”冬雪適才倒沒被丁煦寅撓到臉,也不知是因為丁煦寅到底動了惻隱之心還是別的。
自始至終,三太太都未提及丁煦寅闖禍的事情,丁姀不禁覺得早上那一切都是自己出的幻覺。可是看看眼前丁煦寅還跪在地上,就又清醒了幾分。難道母親因為柳姨娘的病不追究了?
丁煦寅怎麼拉都不起來,正這時,春草領著美玉跟大夫莽莽撞撞地進來,邊叫嚷著:“大夫來了大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