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丁妙託著下巴慢悠悠道:“那是幾兩銀子?”
丁鳳寅氣得甩出一塊來:“這是一兩的!”
丁妙又笑,招來一直在旁看棋的如璧,摸起那一兩銀子對她道:“兌成散的。”
如璧滿臉笑,從腰下摘了兩個又大又鼓囊囊的荷包出來,往棋盤上一倒“嘩啦啦啦”一陣銅板聲。於是數出了一堆,扣除丁鳳寅欠丁妙的,再還給丁鳳寅一堆銅板。
丁鳳寅看著那堆銅板抽青筋,丁妙是料到了他會故意讓棋,於是今朝忽而提出了要賭棋的點子。明知他這裡日常極少備有散錢,卻又把碼定得極低……這不是閒著沒事找茬來的麼?看也不看那堆銅錢,就甩袍起身:“我賞你了,你都收回去罷!”
丁婠知道丁鳳寅氣上了,忙打笑道:“七妹,大哥都這麼說了,還不把錢收起來?”
丁妙甩著羅帕眉眼上下瞄:“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我雖小,大道理我也懂。我不喜歡欠人家的,人家也別指望能欠了我的東西不還的。何況我也不缺了這堆散錢,若大哥不好這個,早先說了我也不至坐到現在了。往六哥屋裡去豈不更好?他可愛玩這個了。”
丁妙語帶雙關,丁婠聽得直攢眉,她那話裡直來直去就是來給丁姈討公道來的。明裡不說丁姈一個字,可處處都要領他們兄妹倆一籌。又怕丁鳳寅再把丁妙開罪,趁著丁鳳寅還未及搭話,就搶先過去對丁鳳寅擠眉道:“大哥是累了,咱們先喝過茶再下不好?”
丁妙鼻嗤一聲,未駁。
丁鳳寅眼烏子朝丁婠瞪:“我這裡可沒有什麼好茶孝敬她!”
丁婠訕笑:“上回七爺不是送了一餅?我見著,是大紅袍吧?”她前幾日頭上的釵掉了不見,就在裡裡外外地找,竟然在一個錫罐裡找到了一餅包著****茶封的茶葉。那上頭的字她可認不錯——“福建御貢武夷大紅袍”,禮部的大紅印還在封口上留了半個痕呢,她一想就知道是舒七爺給丁鳳寅捎過來的東西。見已經掰過一點,於是也用帕子包了一小塊下來,回屋裡泡上一壺享用了一回。
吃過一回,她就惦記上了第二回。趁著丁妙也在,丁鳳寅想必不好回口。
“大紅袍?”丁妙吃驚,“那是朝廷貢品,皇上吃的東西!”
丁鳳寅恨不能立刻堵住丁婠的嘴:“什麼大紅袍,我沒見過。”
丁妙冷嗤,起身慢慢往外踱:“罷了罷了,不過也是茶,吃到肚子裡就沒了味,不吃也罷!如璧啊……咱們還是去找六哥玩去,仔細大哥拿銅板砸你。”
丁婠哪肯讓她走,立馬拉住她:“七妹別走,好歹也得吃了飯再回去。”
丁鳳寅心裡思量,丁妙眼下去找丁泙寅,少不得把大紅袍的事情抖落出來,丁泙寅那性子豈肯放過這好茶?一餅還不夠他塞牙縫的。他可沒那本錢給人糟蹋!於是也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留丁妙:“罷了,那也不是什麼大紅袍,只是普通的茶葉。原是福建地方上封包的時候把東西弄錯了,禮部查了出來,讓七爺撿了便宜。七爺就給了我,就這麼一餅東西,你們可別貪多!”
丁妙想著你丁鳳寅藏著掖著的東西必然是好貨,我且嘗一嘗便知真偽了。於是不動聲色站在原地,要走不走。
丁婠又想,這是丁鳳寅此地無銀三百兩,橫豎自己能有口服吃皇上吃的茶了,不去計較什麼名頭也罷。但看丁妙亦有這個意思,於是順手把她拉回去坐下,舔著笑道:“不貪多,咱們略嚐嚐就好。”
話既已出,丁鳳寅只得親自去沏了大紅袍過來。不過只泡了兩碗,自己是斷不捨得再喝一碗了,就眼睜睜看著她倆品。
丁妙咂了一小口,慢慢吞下,眉宇漸霽。
丁鳳寅忙問:“如何?”
丁妙試著嘴:“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