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遠走。也是了,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丁姀黯然嘆息,又重新回想了一遍柳姨娘的話,仍舊不知如何取捨。
為她洗漱穿衣收拾好,又取來氈帽披風,將其裹得嚴嚴實實,放攙去向三老爺三太太辭行。
進入正屋,頭一遭丁煦寅已經在三老爺跟前磕頭了。見她進來,便讓道了一旁。
三老爺略微打量丁姀的裝束,點點頭未予置評。三太太則親身起來,拉住丁姀的手不住淚光閃爍。
說道:“你回來不久便要你南下去,可委屈了你。”
丁姀的嘴巴抿了一下,沒有搭腔,可想心裡還是有怨的。
三太太本有滿腔的話要說,見這情形一時堵在胸口,想說也沒的心情說了。輕輕脫下手裡的一隻赤金鐲,悄悄滑入丁姀的手腕,道:“你在外,我跟你爹都照應不到,若急需的話,你且當了它。為娘不會怪你!”
丁姀平靜的眸子裡眼波漸起漣漪,握了握手腕扣入的那絲冰涼,輕輕嘆息。
三老爺嗆了嗆,也取了封紅包出來讓張媽媽遞過去:“這是除夕的時候不及給你的,聽你母親說要出遠門,便也覺晚些給你的好。自己在外,可要處處當心,形態舉止且顧忌咱們家的名,切莫落了口實在外頭。”
丁姀接了紅包遞給身後的夏枝,貼膝下跪給二老磕了兩個頭:“爹孃請放心,女兒有分寸。”撥下氈帽的帽簷,遮住大半張臉掩去淚光。
待出了正屋要往忠善堂前去與二太太等人匯合,丁煦寅撩著小褂追出來:“八姐,八姐等一等……”
丁姀回身,訝然與他會在這個時候叫住自己,便駐步等著。
“八姐,”追至如意門前的十一爺好一陣氣喘,拉住她的袖子,“八姐還回來嗎?”
丁姀愕然:“十一弟為何這麼問?”
丁煦寅道:“上回四姐也像你這麼走了,便再沒回來。”
春草捂著嘴笑:“十一爺,四小姐那是嫁人,自然不會回來,小姐這回只是隨二太太去明州走親戚,怎麼叫不會回來了呢?”
丁煦寅點點頭:“哦……原是冬雪騙我的,說八姐你再也回不來了。沒這回事的對嗎?”
丁姀愣了一下,俯身觸控他的發頂,柔軟的觸感令她一瞬間心軟下來:“十一弟這麼問,是想八姐回來,還是不回來呢?”
丁煦寅眨了兩下眼睛,退開一步,搖頭道:“不知道。”
“嗬……”丁姀長出一口氣,從荷包裡把柳姨娘交給她的那個包金鎖片拿了出來,掛到丁煦寅的脖子上,“記得好好儲存,等八姐回來。”
丁煦寅似懂非懂,拿起鎖片端詳片刻,動了動嘴並未說話。
丁姀終於直起身子,對夏枝她們道:“走吧!”
出門後,丁煦寅仍舊趴在門框上瞧,待丁姀三人走得遠了,才猶猶豫豫地喊了一聲:“八姐,回來還給我折兔子。”他的那隻兔子無故不見了,害他好找了幾天。
丁姀的身影已隱沒在轉角,風過傳入耳裡的話讓她怔然出神了良久。
自己若走了,豈不是有負柳姨娘所託嗎?即便柳姨娘如今已看穿了許多,可自己究竟能不能看淡這一切呢?
到了忠善堂,丁妙他們也已準備妥當。在那裡竟意外丁婠也在,兩廂一照面,丁婠便冷冷地撇過頭去,與丁姈說著什麼。
她略低頭,先到二太太面前行禮。
二太太見她裝束得體,又關照了兩句,問劉媽媽車馬備得如何。
劉媽媽回道:“都已妥當了,現正在大門口候著,就聽太太的令下。”
二太太點點頭,問了一幫人:“可都散了罷?再晚咱們就不及到南京了。”
南京?丁姀心裡一愕,茫然地掃過二太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