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張建葉摘了兩個梨子,不捨得吃,給了楊倩,等他去田裡幫老鄉幹完活,回來的路上看見方子珩和楊倩手上各拿一個梨子在啃,說說笑笑。
有老鄉說,這兩人長得像畫上的人,真般配,轉頭又和張建葉說,你啊,沒希望咯。
張建葉心頭如同烈油遇到火星,心頭滋啦滋啦地灼燒著,長久積在心頭的鬱結,被這個微小的火焰點燃後,就再也無法熄滅,燎原似的佔據了他的內心。
張建葉喘著粗氣,臉色發黑。
過了兩天,有老鄉家辦喜事,知青團隊的人都去了。
楊倩極為難得穿了一身裙子,頭髮烏溜溜的,臉蛋白裡透紅,張建葉看到她,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激動,走過去臉還有些泛紅,幸好他面板偏黑看不出來。
「楊倩。」
楊倩回頭看到他,秀氣的眉頭皺起來,目光中的嫌棄一閃而過。
旁邊兩個姑娘笑道:「人家喜事,你怎麼也不穿得喜慶點。」
張建葉穿著深藍色的襯衣,捏了一下衣角,餘光打量楊倩,再看看自己,心裡像堵了塊石頭悶得慌。
沒一會兒方子珩來了,他穿著白襯衣黑褲子,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三個知青女孩跑過去找他說話,言笑晏晏,都是少女活潑又嬌羞的樣子。
張建葉怔在那半晌沒說話。
開席之前,村裡還來了一個人,讓村民和知青們都議論紛紛,那是一個二十六七的女人,上身穿著修身的薄針織,下面的褲子包地緊緊的,腰掐的很細,臀部渾圓挺翹,穿著十分大膽性感。村民看見她的表現卻很奇怪,背後偷偷議論鄙視,但面上卻很客氣,甚至還有些敬畏的意思。
知青們不解,打聽了之後才知道。這個女人叫蘇凡真,以前家裡是做小生意的,父母都過世了,她出去闖蕩過幾年,回鄉之後也沒結婚,破四舊運動搞得轟轟烈烈,她家受到波及最深,因為據說她家的生意和封建迷信有關。
村子裡還真有不少人看她不順眼,一則她行事作風和大家不同,二則是她二十六七的歲數還不結婚,其實蘇凡真長得不錯,前幾年有人給她介紹物件,都被她拒絕了,一來二去的,村子裡人都覺得她不識好歹。
她和村民們處不來,一個人住在村子外頭,距離大概有半里路的一幢房子裡。
一個女人孤身獨住,也很少參與工作,但是過得還挺滋潤,時間一長,各種流言蜚語不斷。有人提出要批鬥她,跑去她家鬧過幾次,但是蹊蹺的是,反是針對她的人都會倒黴,最慘的一個下地摔斷腿,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村裡的人都覺得蘇凡真身上有點邪門,不敢再明面上針對她,但是背後的議論和咒罵一直不斷。罵的最多就是「不知檢點」「喪門星」之類的。
知青團隊三個女孩對蘇凡真的事極為感興趣,目光在她衣服褲子上轉來轉去。有的覺得好看,有的覺得難看,還爭論起來。
楊倩低聲問旁邊方子珩,「你覺得她這樣穿好看嗎?」問完臉龐泛紅。
方子珩朝蘇凡真看過去,第一眼注意到的倒不是她另類的穿著,而是她鮮活張揚的氣質,在一群村民中十分引人注目。
楊倩注意到他的目光,露出些不高興,「她穿得也太包了,城裡都沒成這樣的。」
方子珩說:「挺好看。」
楊倩一聽拉長了臉,轉身和兩個女孩說話去了。
蘇凡真突然轉過臉來,朝方子珩直直地看過來,嘴角彎起,露出一個笑。這讓方子珩有種錯覺,彷彿他剛才說的話被她聽見了。他不知為何,感到有一絲窘迫。幸好蘇凡真很快把頭扭了回去。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有恢復高考的傳言,知青隊伍裡分成兩派,一派開始重拾課本,一派則說著讀書無用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