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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楊寄看著她蹙起來的眉頭,春水般的愁色,心裡便是針刺似的一痛,忍不住又用手指去抹平她的眉宇,希冀著那光如滿月的額頭,再不生一絲漣漪。“阿圓……反正……提親的來一個,我作弄走一個……若是真的皇帝下來選妃子宮女了,你阿父就不得不把你嫁給我了!”

“呸!”阿圓又是輕聲一啐,“你沒安好心!弄得我嫁不掉似的,便只能嫁你了麼?”

楊寄奓著膽子,伸手攬了攬沈沅的圓溜溜的肩膀,見她毫無躲閃的意思,才放心地說:“阿圓,你只能是我的,必須是我的。我也只能是你的,必須是你的。若是我說話不算話,管叫我——”沈沅緊張地看著他,怕他又發什麼毒誓,卻不料楊寄潑天的賊膽:他看著沈沅睜得圓溜溜的眼睛,微微張開的小嘴,竟然一口親了下去。

沈沅不意他如此無禮,伸手想打,手已然被他握住了。隨即,他綿軟的唇舌,帶著些侵略性的霸道,糾纏著她的。那銷魂的滋味,讓人忘記身外的一切,只是隨著沉淪、沉淪……

然後,突然一聲咳嗽,沈沅腿都要軟了,推開楊寄回頭一看,鬆了半口氣,臉蛋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二……二兄……”

沈嶺鮮見地吐了吐舌頭,又搖了搖頭,吟哦了一句:“巧言令色鮮矣仁。妹子謹慎些。”扭頭就走了。

晚上,一家人團團圍坐,就著今日沒賣掉的豬耳朵、豬下水什麼的菜餚,扒拉著米飯。楊寄一個勁兒地贊好:“今兒這炒豬肚實在炒得絕妙!又脆又滑爽,一點腥羶味都不帶。還有這湯,筒骨熬的吧?嘖嘖,鮮掉牙!燉這竹筍冬瓜,冬瓜簡直都變成肉了……”

“吃吧!”沈沅的筷子敲在他碗邊上,嗔道,“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是你做的不?”那廂涎著臉湊過去。

沈沅乜著他:“嗯,明兒做個豬舌頭,嚼爛它!”

正在慢條斯理吃飯的沈嶺想起下午看到的一幕,“噗嗤”一笑,差點把嘴裡的飯都噴出來。沈以良瞥過去,責怪道:“這又有什麼好笑的?你妹妹都在準備說親了,你呢?可有看上的女郎?趁現在人家不挑撿,趕緊央媒人去說。”

沈嶺搖搖頭。他們兄弟仨的母親沈魯氏便急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阿母!”沈嶺微微笑著,一點嬌慣的樣子都沒有,而是諄諄地譬解著自己的意思,“婚姻大事,雖是從父母媒妁,但如若全不打聽,結成怨偶,反倒弄得家宅不安。所以,越是這種亂糟糟的時候,越不能自家亂了方寸。不急,慢慢來,天底下好女郎多得是!”

“不是說渾水好摸魚麼?”楊寄問。

沈嶺若有深意地看看他,目光又順勢一瞥自己妹妹,笑道:“若是沒看準就摸,不會摸上來一隻癩蛤_蟆?”

“吃飯!吃飯!”沈以良惱了,“人家女郎在你眼裡都是癩蛤_蟆!”扒了兩口,他又瞧著楊寄道:“你在這裡也呆了一個月了。我和你師母思量著,不能白叫你幹活,也開了些錢做你的工錢——錢雖不多,但比一般店裡學徒要高,相當於請夥計了。只是有一樣,可不能再去賭了!”

楊寄心裡突地一熱,瞟了瞟沈沅,深深地點了點頭。

只是那樣小小的一串銅錢,要湊夠下聘的二十匹絹不知要猴年馬月,要想贖回自己的房子,或是指望著再找個能住的地方,更不知要到什麼時候。這急吼吼的年景,秣陵縣旁便是京都建鄴,據說已經傳出宮內黃門宦官在有女子的人家門上貼黃紙條的事,不定真的那天選秀的事就會波及這裡。阿圓……他想著就覺得煩難,可是就是撐著一股氣兒不肯認輸。

這日眼睛一睜,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楊寄打了個寒戰,一骨碌翻身起來,偷偷開啟後頭院門。往常這清晨時候,帶著薄薄霧氣的秣陵縣石板街道上,人跡已經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