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給了我一個機會,咱們倆以後就可以栓成一根繩兒上的蚱蜢,同甘共苦,生死與共,多好!”
沈沅看著他開朗的笑容,心裡一甜又一酸,只覺得兩個人從來沒有貼得那麼近過,卻彷彿已經熟悉了幾十年似的。命運,真的就因為這樣一次契合,而糾纏在一起了?她對未知的未來,還是有些茫然,卻也因為今日的私許,而又覺得坦蕩、篤定起來。
生米已經做成熟飯了。至少,她敢和那個強奪民女的建德王叫板了。
也不知道在榻上躺了多久,前院傳來沈以良的聲音:“咦,阿末今日劈好柴去哪裡鑽沙了?”兩人嚇得都是吐了吐舌頭,趕緊起身穿衣,做賊似的一點動靜都不敢有。床單上星星點點的硃紅,沈沅似乎有些後怕,怔怔地看了半天。楊寄輕輕一啄她的面頰:“放心。我認賬的。”
他們前後錯開一刻鐘時間,才到各自的地方忙各自的事。晚飯時才又遇見,彼此目光一碰,又尷尬,又有些甜蜜蜜的。
沈魯氏愁雲滿面,食無滋味地吃了兩口,對沈嶺道:“阿嶺,建德王府的人說,要阿圓學規矩。王府的規矩啥樣兒的,我們小戶人家怎麼知道?你讀書多,有沒有什麼可以教一教你妹妹的?昨兒我聽說,建德王以軍法治家,家人婢妾,進退有度,和軍營裡似的,稍有失誤,便是懲罰責打。我這嬌生慣養的女兒,我這心裡頭怎麼捨得?!”
沈嶺安慰母親道:“阿母,家法再嚴,也不好怪罪不知道的人。大戶人家的婦人,無外乎《女則》中強調的‘貞’‘靜’二字。”他瞟了瞟臉色發白的沈沅,卻不就這條繼續說下去,而是岔開話題道:“建德王什麼樣的女郎沒見過,也說不定只是收買人心,叫人知道他施恩於手下將官的盛德,所以,要他去強扭瓜兒,也未必出於本心。”
“但願如此。那還好再央人求一求情。”
飯畢,沈沅幫著收拾碗筷,沈嶺道:“妹妹,忙活完到後頭我屋子裡,我給你講一講《女則》。”
沈家人口多,院落也不小,沈嶺日常讀書好靜,特意要了一間偏僻的廂房,門口一棵梓樹,冠蓋伸展,葉子雖泛黃而落得差不多了,垂掛的莢果卻依然沒有什麼變化。沈沅來到他門口,恰見楊寄也在,不由就忸怩了起來,站在門口道:“阿兄,就在這裡講好了。”
沈嶺看看四周,也沒有人在,於是對妹妹笑笑,扭頭對楊寄說:“你是個肯擔當的丈夫,我沒有看走眼。但是,擔當一時容易,擔當一世卻難。我就這一個妹妹,今日也算是充媒人許婚給你了,我為妹妹著想,需要你對她的終身做一個保。”
楊寄大概早就想到,從懷裡掏出一個絨布袋,從裡面小心地取出一對金耳璫,雙手奉給沈沅:“阿圓,這是阿母臨終前交給我的,說無緣親手給兒媳。這雖不是價值很高的東西,但是,就是我押上房契的時候,都沒有押上它。”他的手往前遞了遞,直接把耳璫遞到沈沅眼皮下面。
沈沅不知拿好還是不拿好,倒是沈嶺一下子把耳璫拿過去,轉交到妹妹手上,又點點頭說:“嗯。這算是一樣。不過,男人家容易得隴望蜀,今日你或許覺得,能娶到阿圓就是人生的大幸事了;可萬一明日你有發達的機會,你會不會像那些薄情郎一樣,把我們阿圓拋之腦後?”
“不會!”楊寄斬釘截鐵道,“我發誓!”
沈沅捏著那對耳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沈嶺衝她擺了擺手,轉而點點頭說:“好,發誓是有靈的,說出來聽聽。”
楊寄發過的誓言無數,從來沒見過有“靈”的,便熟門熟路舉起一隻手在頭側,說:“我楊寄對上蒼髮誓:若我將來有一日辜負阿圓,管叫我天打五雷——”
“停!”
最重要的誓言還沒出口,沈嶺一口打斷了:“這樣的毒誓,不僅傷了大家的和氣,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