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鬼頭一犟都不敢犟,從腫起的嘴唇裡吐出一句話:“但是,錢……”
“放心,我不強取豪奪。錢,我給!”楊寄從貼身的腰囊裡摸出幾塊金子,拍在案几上,“夠不夠?”他如願拿到了房契,最後,用一口濃濃的口水吐在李鬼頭臉上作為利息。
他伸手從那個新來客人懷中接過阿盼,說:“這幫人是騙子。幸好你今日遇到了我!”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抱著阿盼離開。走出了好一段,後面有人喊他:“楊寄,留步!”
☆、第44章 貴人
楊寄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這個人,他年紀也不過二三十,衣袂飄飄頗有風雅。楊寄笑道:“你不用特地謝我。”
那人笑了:“謝,就不謝了。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楊寄愣住,問:“找我?你不打聽我住在哪兒,卻在賭場裡守株待兔?”
那人笑道:“沈家肉鋪,我也去過,但見一個只會帶孩子玩的小郎,尚不及尋常人的志向。不過賭場裡,才是你的本命吧!”
楊寄心生警惕,笑道:“你要俏罵我好賭沒出息,我也沒法子,賭場這地方,以後我能不去是不會去的。今兒例外,因為我特想看看李鬼頭又要搞什麼鬼。”他有一肚子疑問,上上下下打量著面前這人,卻忍著始終沒有問出來。
對面那人任楊寄端詳,半日後點點頭說:“剛剛那局樗蒲,我就看出你是塊材料,出手穩準狠不說,還不急躁,還會做戲。我原想著,這個眾人口口相傳的大英雄,大約只是運氣好罷了,今日一看,還是有些實力的。可嘆朝中打仗雖多,久已無虎將良帥,都是驅使百姓,拿別人的性命相搏。”他搖著頭,彷彿不勝煩憂似的。
楊寄卻道:“我也不過是被驅使的百姓而已。什麼‘大英雄’,都不過是大家抬舉我。”他閃著眼睛看著面前那人,那人捻著手中的數珠,笑道:“我知道你淡泊,但淡泊的人未必沒有志向。你有何求,我可以幫你。”
楊寄最大的願望,就是和沈沅團聚,不再受建德王的鳥氣。但面前這個人是什麼來路,他一點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把這樣的要事隨便說出來。他撮牙花子想了一會兒,說:“那個該死的李鬼頭,騙了我兩次,害得我丟了房子,還差點丟了老婆和這條小命。你不是能嗎,幫我給這個混球一個大大的教訓?”
那人眯了眯眼睛,笑道:“你今天打得還不夠快意?不過我既然答應你,就能夠做到。行,我修書給秣陵縣令,叫他以聚眾誘賭、耍千騙錢為名緝拿李鬼頭,此罪不至死,不過,找個合適的法子,刑殺此人便了。”
楊寄暗暗打了個寒戰:這些貴人,真是殺人如草不聞聲!那時候他若不是有王謐相救,只怕也是這樣死在建德王手下的。也是好在,這些貴人事情繁雜,等閒也就不再苦苦追究了,若是真真落了他們的眼,小命還真是難保!他迴轉顏色,笑道:“李鬼頭這人,我雖然恨他,不過你說得也是,他罪不至死,我呢,也覺得做人寬容大度一些好,所以,給李鬼頭牢獄之災,也算是教訓了,未必要他的命。”
那人不置可否,許久才微微頷首:“也好。”
楊寄見他有要走的意思,要緊把自己最疑惑的問題問出來:“這位……阿兄,能夠認識也算是緣分,不知道如何稱呼才好?”
那人淺笑道:“呵呵,你認兄弟認得倒快。不過,我不輕易與人義結金蘭。我姓桓,桓越,字子遠。”
他都不消說他是什麼人,楊寄已經肅然起敬:桓氏是國朝大姓,與庾氏一道把持朝政的——這不是暴發戶,這是真正的貴人!
桓越見楊寄在那兒打愣怔,微微一笑說:“你不用怕,我與建德王是表兄弟,他的母親桓皇后,是我的姑姑,一家子人。那日慶功酒宴,我有事未能趕到,聽說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