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條滑膩潮溼的蛇遊過,所到之處,粟粒就一層一層地泛起。楊寄想著王庭川和風霽月的笑容,想著他爽朗大氣的性格,更想著他正人君子的行事,覺得眼眶直髮脹,恨不得扼死後頭這個女人。
皇甫道嬋的手穿過他的腋下來到胸前,輕輕地撫弄,少有地小心翼翼說:“郎君,剛剛有沒有打疼你?”
楊寄身子讓了讓,說:“沒有。”
她有點小委屈似的,額頭在他背上蹭:“你氣我咯?”
“沒有。”楊寄有些不耐煩,生恐她再糾纏下去,他就要掐死她了,身子又讓了讓,“我好累了。”
皇甫道嬋卻愈發抱緊了他:“郎君,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喜歡你。女人家拈酸吃醋,總是因為喜歡嘛。”
楊寄忍不住冷語道:“好像你也吃過王駙馬的醋嘛?”
皇甫道嬋明顯語塞,手都鬆開了,好一會兒方說:“我雖然是公主,國事上也不能自專。王庭川與我不和已經多年。可是太原王氏,雖沒有多少兵權,卻因文才出眾,一呼百應,一直控制著朝廷的清議,惹了旁人不少惱恨。那個人命我不要聲張,不要和盛銘鬧,許了我一個更‘好’的丈夫,許了我那許多好處。我也糾結了很久,後來想明白了,我根本無力迴天——又不是我動的手!”
“就算不是你下令,你總歸知道,而沒有阻止。”
皇甫道嬋冷笑道:“阻止?那位是陛下的孃家人,好容易豎起來的親信,我怎麼阻止?你後來殺盛銘,我也沒阻止,就當為王庭川報仇了,一日夫妻……百日恩……”鬆開的雙手又箍了上去,她在背後深深地吸氣,不知是為了平復心中的悔痛與悲傷,還是隻不過想好好感受他的氣息而已。
她過了半天,才聽到楊寄的問話:“那麼,你嫁給我,‘他’,又有什麼要求?”
皇甫道嬋許久不說話,最後只是抱緊了楊寄,淚水蹭在他薄薄的絲綢寢衣上:“這次,憑他怎麼說,我都不會理睬。我喜歡你,是真的!”她瘋狂似的帶著眼淚熱吻他的脊背,輕輕啃齧他厚實的肌肉。楊寄推開她,換掉溼了的寢衣,拋下一句:“證明給我看!”
朝中局勢波詭雲譎,小皇帝的親信宦官徐念海赴廣陵,擔任揚州郡的刺史,很快以揚州存糧不足,會威脅建鄴為藉口,切斷了對雍州的所有軍事供給。而建德王皇甫道知,出於小皇帝的撫慰,又加領了本屬於楊寄的東西掖門的領軍職位。那麼楊寄被剝奪了職務,卻是由永康公主哭到了後宮,當著庾皇后和小皇帝皇甫袞的面,以“遙祭父皇母后”的名義,在宮中大鬧了一場。
皇甫袞臉色鐵青,但又沒有辦法,答應了加封楊寄為新平郡公,又把義陽郡和廬江郡的郡牧職位一道給了他。私下無人的時候,皇甫袞硬邦邦地對永康公主說:“姑母何必如此?為自家男人爭這些蠅頭小利,將來還指不定便宜了誰!當年王庭川的事,朕也是為了國家,姑母時不時拿出來說道說道,真不怕朕翻臉?”
皇甫道嬋冷笑道:“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我知道靠不住男人,可我又靠得住誰?陛下對姑母,難道不是用完就扔?翻臉就翻臉吧,今日也差不離了。”說罷翩翩而去。
但是形勢並沒有如皇甫袞想象的那樣發展,庾含章在雍州,非但沒有被逼入絕境,反而因為涼州和荊州都派了援軍,送來了軍糧,反倒揚眉吐氣起來。叱羅杜文又不傻,見勢不妙,立刻撤回黃河北岸,靜觀情勢。
而朝中清流的風向則開始變化,紛紛贊楊寄大義而罵徐念海齷齪,甚至有人上書,叫徐念海把揚州交出,給楊寄來坐這個位置更加合適。
皇甫袞怒不可遏,失態地把那份奏疏撕成兩截擲在地上,在朝堂上指著上書的官員道:“朕的決議,中書省和尚書省都是透過的,難不成到了你這蕞爾小吏這裡通不過?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