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了,卻不記得老兄弟們了。看你花錢夠散漫,怎麼一場樗蒲都沒來搖?”
楊寄笑道:“老房子還沒贖回來,搖個屁啊!難道你又看上我的新房子了?”
李鬼頭也笑道:“玩一玩嘛,就你那麼經不起!”
“這事兒,還真難經得起!”楊寄唇角一勾,眯了眯眼睛,把阿盼給李鬼頭看,“我女兒都這麼大了,再賭,萬一你把我女兒騙走怎麼辦?”
李鬼頭笑得鬼精鬼精的:“奶娃子,又是個女的,誰要!七八歲了麼還勉強能做個灶下婢。其實吧,兄弟這兩天捉住了一個冤大頭,人傻、錢多!只是人家要玩棋枰上走子兒的那種,我們水平哪及你!還等你來翻一翻局面。你放一百個心,絕對不要你出本錢,只要你去,我現拿出一貫銅錢白給。若是贏了那個冤大頭,咱們三七分成;若是輸了,我全認晦氣——不過,你不會輸的!”
“賭能不輸,天下營生第一!我信你?我腦子被驢踢了?”楊寄轉身想走。李鬼頭一把扯住他,陪笑道:“阿末,你怎麼那麼記仇呢?男人家,大度點嘛!”
楊寄心思陡然一動,上下打量了李鬼頭兩眼,爽快道:“好!但是你啥時候把我屋子還給我?那可是我楊家的祖宅,雖然破,我還是要的。”
李鬼頭不屑地說:“你幫我多掙幾個,自己不就能贖回去了麼?不怕你氣恨我,你那破房子,我原當著市口好,修修補補能賃出好價錢,沒成想實在太破了。連大梁和椽子上都蛀滿了洞,想租賃的人都怕屋瓦打著頭!還當年那價,只要你肯幫我,我一文不加轉還房契給你。”
楊寄狠狠回拍李鬼頭的肩膀:“好,就這麼說定了!”
李鬼頭給他拍得身子一矮,咧著嘴抽涼氣,嘟囔道:“力氣怎麼突然變這麼大?……”
還是那間臨水小軒,還是那群激動得連上衣都穿不住的糙漢子,中間一個人,大約是個生手,不僅渾身裹得嚴嚴實實,而且手足無措的模樣,叫人一看就覺得他真是個典型的冤大頭。
“冤大頭”大約已經輸了好幾場了,眉頭皺著,手似乎也有點顫抖,盯著搖杯和棋枰看了看,咬牙道:“我再壓五百文!”
李鬼頭賊兮兮笑道:“老兄,我就喜歡與你這樣的爽快人玩!今日咱這裡來了個高手,老兄不是不愛直接搖快的嘛,他的棋枰功夫尤其好,讓他與你慢慢玩。”
那人抬頭,順著李鬼頭的下巴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楊寄。楊寄看那人,鮮衣華服,手上的戒指金光燦燦,腰上的佩玉丁零當啷,打扮得暴發戶似的,但輸得那樣子,頭上一滴汗水都不見,腰桿子還是挺得直直的。他雙眸炯炯,楊寄一時錯覺,感覺那雙眼微微露了點笑意,但再仔細看,又看不到。
這哪裡是個雛兒!楊寄在賭場上最會識人,警惕心頓起。
他搖了兩局,都沒有用心,采頭上一點便宜都沒佔到,真正是憑著天命在棋枰上走步。而那客人,行動穩篤,雖然搖採的水平很是一般,但是走棋時自有一種沉穩雄健的氣度。楊寄絲毫不敢小看他,棋枰上“兵”和“矢”調動得極為小心翼翼,遇到溝坎,都是盡力避過,不敢攖其鋒芒。
李鬼頭在一旁可急死了,狠狠在下面拽楊寄的衣襟,但見毫無效果,他不由急了,偷偷在阿盼的小肉腿上掐了一把,阿盼突然吃痛,“哇——”地大哭起來。
楊寄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見女兒氣呼呼瞪著李鬼頭哇哇叫嚷的樣子,情知是他搞的鬼,不由大怒起來,踹了李鬼頭一腳道:“混蛋!你幹嘛!”
李鬼頭衝他使眼色,陪笑道:“哦喲,沒當心碰著小娘子了。你趕緊哄哄,這裡的骰子我來搖,你等會兒只管走步。”
楊寄素來不是莽撞的性格,見李鬼頭鬼頭鬼腦的模樣,知道他別有深意存焉,這會子和他鬥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