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革裡屍’就‘馬革裡屍’吧。反正我死過一回的人了,再死一回也沒虧本。”
他們擔驚受怕的日子不長,因為,這支前鋒隊伍只操練了三天,就出發攻打江陵城了。因為用陳喬之的話來說:“反正練三天和練三十天,進展不會有多大,他們能誘敵出陣,讓我們看看江陵城的佈防和人馬虛實,也就夠了。就是下棋時的棄子麼……”
楊寄繫緊鎧甲的帶子,戴上頭盔,還小心地把上面的纓子理得一絲不亂,對沈山等人笑道:“死也不能太埋汰,得體面點。”王謐過來為他們送餞別酒。楊寄“呼”地一口飲盡,問王謐說:“王參事,有馬發嗎?”
王謐道:“戰馬是有的,也可以配給你們。但是,你騎過馬?”
楊寄笑道:“驢子和騾子都騎過,想必差距不大。”見王謐苦笑著搖頭,忙扯著他袖子說:“王參事,咱們可是好老鄉,您能幫我的地方可不能坑我!你給匹馬我,萬一救我一命呢?誰不知道馬跑得快啊?!”
王謐被他纏得受不了,說:“騎馬和騎騾子騎驢子是不一樣的,尤其沙場上,你若駕馭不住馬匹,這牲畜就能害死你。你若實在想要馬,我給你配著一匹,你自己掂量著辦。”
“好嘞!”楊寄露出牙齒笑了。王謐拍拍他的肩,心頭陰霾既因為這一笑而露了點陽光,也因這一笑更生出惺惺的惋惜來。
他們這支前鋒隊伍,要攻打的是江陵城西北的沙橋。一路從巴陵急行軍繞行過去,楊寄但覺江陵這地方地勢開闊,少有山陵,但其間湖泊星羅棋佈,河流縱橫交錯,水勢十分複雜。他初次騎馬,開始被顛得七暈八素,但是身下這匹好馬,步伐穩健,且不畏水,半日後,竟也能夠平平穩穩騎行了。
一百人的隊伍說晃眼不算晃眼。但他們派出斥候打探軍情,江陵王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密佈哨崗,多多地安插斥候探馬,敵方一百人往要塞之地跑,還有不知道的?等沈山帶著楊寄等人到達沙橋十箭之地時,才發現江陵王已經派遣了三千兵馬守在那裡,張弓搭箭,蓄勢待發。
“怎麼辦?”
一百人給他們三千人踩死都不夠,大家面面相覷。不過片刻猶豫,三千人已經列陣而出,旋即弓_弩手引弓搭箭,隨著一陣陣弦響,蔽空的羽箭射了過來。弓_弩的射程有限,但對付沒見過世面的這支人馬已經夠了,幾乎所有人一瞬間都是呆滯了,眨巴著眼睛看見箭簇落在自己面前四五十步的地方,還拍著胸暗道“萬幸”。
楊寄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眼見前面軍陣點點逼近過來。三千人啊,黑壓壓的一片!楊寄背轉身,圈過馬頭,然後翻身跳了上去,大喊道:“跑啊!等死啊!”
他的馬駕馭得不夠嫻熟,不敢撒開來大跑一氣,基本也是隨著一百人混亂的步伐,前隊變作後隊,後隊變作前隊,亂哄哄朝來時路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腳下一道長溝。楊寄趕緊一拉馬韁。溝前是陳喬之的親兵,揮著刀斥道:“刺史有令,逃越此溝者斬無赦!”
前有狼,後有虎。楊寄齜著牙回頭說:“咱不越溝,咱繞著溝跑!”
煙塵頓起,一百人繞壕溝而去。巴陵刺史的親兵不知該追,還是該殺,還是該大眼瞪小眼乾看著。
☆、第26章 逃兵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一百逃兵,很快被悉數捉拿,押解到巴陵刺史陳喬之面前。
陳喬之臉紅脖子粗,從為首逃跑的楊寄開始瞪起,看了一圈後,揮袖道:“大敵當前,逃跑而壞我士氣!斬!一百人都斬!”
反正要死了,膽子也就大了——罵也要罵個夠本麼!楊寄大聲道:“你就是個狗屁!大敵當前,你拿我們一百條性命當玩意兒,好玩就玩玩,不好玩就丟了喂敵人?咱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咱誰不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