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疑間,皇甫道知已經笑了,冷峻的臉上是智珠在握的自信:“楊寄,你看呢?”
楊寄一跺腳:“媽的!我留她!”
皇甫道知“哈哈”一笑,剛剛還要殺人的他立刻變得和風霽月:“痛快痛快,雖是亂點鴛鴦,但竟然成就了一段佳話!值得浮一大白!”身旁的丫鬟戰戰兢兢在他的玉杯裡斟上酒,這才敢略帶哀怨地偷偷瞟一瞟楊寄。楊寄正無奈地瞥視著雲仙,她沒有剛剛那急智和勇氣撐著,已經癱倒在地,猶自發抖不已。
皇甫道知自覺楊寄已經入甕,乜了庾含章一眼,又轉頭道:“聽說楊參軍還是樗蒱的高手,今日飯畢,不妨開一局,大家高興高興。輸了都算我的,贏了呢,誰贏就算誰的!”外頭抬進兩大筐銅錢和一些金珠寶物,馬屁鬼們鬨然叫妙。反倒是平日最愛賭博的楊寄,今天看著錢財毫不動心,而是暗暗問候了皇甫道知的老孃。
☆、第33章 雲仙
心情不好,玩起來也沒有興致。楊寄一副懶懶的神態,陪著這幫貴人搖樗蒱。基本的水平到底還在,和他組隊玩的都是輸少贏多,最後,當楊寄捧著贏來的金銀珠寶的時候,眼睛都看直了,頗有些後悔先時沒有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賭。
他把贏來的寶貝小心地包好,興沖沖地回客房向阿圓獻寶。下午時他已然注意到,阿圓耳朵上還是他贈的那對小小金璫,簪子還是銅製的,和今日席上的歌伎舞姬的珠翠滿頭比起來,那叫個寒酸!他那麼可愛的老婆,怎麼能一直寒酸下去!
“阿圓!阿圓!”他粗魯慣了,一進門就嚷嚷,“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阿圓沒有迎出來,倒是雲仙提著一盞小燈款款地走了出來。她換掉了舞衣,穿著家常的襦裙,妃紅色高腰裙系在腋下,襯得一抹酥胸瑩瑩如月,飽滿欲出。楊寄盯著看了一眼,不覺嚥了一口唾沫。雲仙掩口一笑,嫵媚地瞟了楊寄一眼,看他捧了滿懷的東西,好像有些搖搖欲墜似的,便上前殷勤地說:“郎君,奴來替你拿。”
楊寄窮人出身,視財如命,本能地就是一縮手,把東西護在胸前,見雲仙有些尷尬,他也反應過來,賠笑道:“不用不用,挺重的,怎麼能叫女人拿?”
雲仙聽這話倒覺得熨帖,拈拈自己的披帛,笑道:“郎君真是體貼。”
“不不不,你不要叫我‘郎君’。”楊寄探頭到處看看,問,“我娘子呢?”
雲仙撫鬢道:“是沈娘子麼?我過來時,恰巧孫側妃那裡命她去給世子哺乳。”
“你見到了她?”楊寄不由目瞪口呆。雲仙點點頭,斷掉的指甲勾住了她靈蛇髻上的髮絲,她輕輕“哎呀”了一聲,見楊寄還是張著嘴發呆,惱他不解風情,只能自己說:“夫君,幫我一下嘛……”
楊寄見她手指勾在頭髮上,偏偏指甲上的血痕宛然入目,也覺得可憐,只能把手中的寶貝放在地上,邊上去幫忙邊說:“你越叫越過分了啊……”
雲仙低著頭,任由楊寄幫她理髮絲。人靠衣裝,楊寄今日一身鮮衣,打扮得整潔。她見多了華服的男子,卻少見到這樣能把衣衫穿得這樣有滋味的人:寬闊的胸膛,窄細的蜂腰,修長的雙腿,雖然站得不直,一條腿還習慣性地抖動著,可特有竹林雅士的風流,又有沙場上英勇男兒不拘一格的雄健氣度。直到楊寄說:“好了。”她才驀然抬頭,直對著楊寄的臉,春心不由一漾,提著燈籠的手一打滑,趕緊去撈,一下子栽在楊寄的懷裡,深嗅了一口。
那男人一點都沒有她想象中的勇敢,嚇得伸手把她推開,而腦袋立刻轉過去,檢查地上的珠寶有沒有少。
雲仙頗為不快,拈了拈披帛,道:“我不小心的。”又說:“你的東西放這兒,不會有人拿。”想了想還加了一句:“我這些年得到的恩賞,比這隻多不少。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