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騎到朕的脖子上不成?!”
那個人居然也是個“強項令”,梗著脖子跪著說:“中書省發令,尚書省執行,卻都未聽見朝堂上商議揚州刺史的來去——唯一一次商量,也是提議給楊大將軍。臣等不明白,何時又輪到宦官任職?東漢時宦官專擅的惡例,難道今日還不能警醒陛下?”
皇甫袞臉漲得通紅,他平素很會裝樣,今日卻裝不下去了,他這些年壓抑著,灰孫子一般被皇甫道知和庾含章玩弄在手掌心裡。好容易積累了一點實力,卻還伸不出頭來!他瞥眼望著皇甫道知,這位攝政王坐在尊位上,漫不經心撥指甲,絲毫沒有為侄子解困的意思。
皇甫袞終於爆發了:“好歹朕也是天下之主,若是這點主也做不了,你們何必還讓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他三下五除二摘除頭上的通天冠擲在地上,冠上的珍珠“滴滴答答”散落了一地,小皇帝髮簪斜仄,披散著半邊頭髮,氣哼哼的模樣,想證實自己的地位:“這個犯上的不死,就算是你們逼宮!”
這狠話出來,大家才有些慌亂,紛紛來勸,皇甫道知皺著眉頭說:“陛下!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何必使小孩子脾性?”但見皇甫袞臉色鐵青難看,亦知這十七八歲年紀的小夥子氣急起來和牛犢子似的,惹不得,低了頭自顧自嘆氣,顯得很是無奈。
上書的那位,自知被逼到極處,他也有幾分骨性,坦蕩蕩俯身給皇甫袞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舉著笏板道:“臣絕無逼迫陛下之意,但大楚危難存亡在此一際,臣願意以一副熱血肝腸,換得陛下警醒!”然後淡定地解下發簪,拿下冠帶,突然發足向朝堂上那根粗壯的檀木柱子撞了過去,立時滿頭滿臉鮮血,倒了下去。
皇甫袞驚得目瞪口呆,盯著死人“汩汩”而出的腦漿鮮血,紅紅白白混合在一起,回頭掩口作嘔。
一次朝會以喋血收場,皇甫袞達成了心願,卻贏得非常難看。
☆、第178章 天象
下了朝,皇甫袞左右望望,身邊的人個個臉熟,卻沒有心理上能夠貼近的,在這樣一個亟需安慰的時刻,他終於見到了他的一抹春光——出自寒門的邵貴妃。她大著肚子,只能遠觀不能褻玩,但彼此見面放鬆。揮退了所有的宦官和侍女,皇甫袞側身倚在邵貴妃的膝上,捏著自己的睛明穴,唉聲嘆氣。
邵貴妃輕柔地幫他揉著頭頂,柔聲說:“陛下,前面又有頭疼的事了?”
皇甫袞落寞地點點頭:“這個位置,真是不好坐。我恨不得還回到建安郡,衣食無憂,倒可以做一個富貴閒人。”
邵貴妃笑道:“陛下已經是至尊,徐總管如今也佔了高位,徐徐圖之,陛下總有奪回一切權力的一天。如今,只是欠缺些自己人,只靠徐總管一個,到底力量單薄。”
“可信的人太少啊……”皇甫袞搖搖頭,“原來想試試楊寄這個傢伙,現在發現也是個油鹽不進的滾刀肉,趨炎附勢得厲害,等閒不能入彀。而那些朝中世家重臣,哪有把我放在眼裡的?”
邵貴妃撫著肚子,舉重若輕地說:“我家的幾個兄弟,才具差些,只是對陛下忠心不二。”
皇甫袞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又睜眼道:“太史局這段夜觀天象,說東方尾宿移徙,而太白星又犯軒轅。然後吞吞吐吐告訴我,這天象,不是皇后失勢有疾憂,就是朝中大臣鬧不和,又或者,兩者皆有。這段日子,明明沒有到黃梅,偏偏連日霖雨不息,霧光蔽日,只怕是要有事。”
邵貴妃偏頭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掩住了面上的喜色,換了正色說:“陛下還是留意些吧。”
皇甫袞“哼”了一聲:“我早就想換皇后了!”
邵貴妃心裡竊喜,更是極盡溫柔。皇后失勢,下一個不是她還有誰?
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