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活兒來著?從前我在家那陣兒,你連個蘿蔔皮都削不好,若不是他百般使喚你,你怎可能學來這一身廚房裡的好功夫?都是給逼出來的!”話音未落,眼眶就紅了。
花家一共兄妹三個,花二孃口中的花大山,便是家中長子。父母早亡,花小麥在老家鬧饑荒之前,一直跟隨在兄嫂身邊過生活。
花小麥來到花二孃家之時,身上是帶著舊傷的,一望而知應是棍棒所致。她雖不知當初的“自己”是因為什麼緣故,千里迢迢跑來火刀村投奔二姐,卻也曾在心中猜逢,十有八九,那花大山兩口子對自家小妹並不疼愛,三不五時便要打罵,至於洗衣做飯,餵豬放牛,那便更只當是家常便飯了。
見花二孃氣得這樣,她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安慰,多說多錯,索性緊緊閉了嘴一聲不吭。花二孃便愈加覺得自家妹子受了苦,平日裡那樣彪悍凌厲的女人,此時竟落下淚來,又怕堂屋中的景泰和他們聽見,只攬了花小麥入懷,在她耳邊低聲哽咽道:“若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是拼出性命去,也要帶了你一起走哇……”
花小麥情知她心疼的其實並不是自己,然而心中卻簡直是按捺不住地仍舊有些發酸,伸出一隻手來拍了拍她的背,剛想說兩句寬慰的話,卻聽得景泰和的聲音從堂屋傳來。
“二孃,廚房的矮櫃子裡還有一罈上好老酒,你拿出來,今晚我和鬱槐哥、孫大哥可得好好喝兩盅!”
藉此機會,花小麥就從花二孃懷裡掙脫出來,笑著用袖子給她擦了擦臉,道:“二姐你快去吧,姐夫叫你呢,廚房裡的事就都交給我,保管讓你們都滿意。”
“可是……”花二孃略有點拿不定主意,“你行嗎,萬一燙著哪兒可怎麼好?”
“哎呀你就放心吧!”花小麥從櫃子裡將酒罈子找出來,往她手上一塞,歪頭笑道,“如果你要實在是信不過我,過會子就在旁邊盯著,我倘若做錯了什麼地方,你就立時提醒我,這不就完了?”
花二孃將信將疑,卻沒再多言,果真抱著酒罈去了堂屋。花小麥翻了翻菜筐,找出一塊豆腐一把粉條,還有大約一斤半肥瘦的豬肉,又從攤子撈了些梅乾菜,將就著家裡現成的食材做了油煎豆腐和白菜粉條湯,待得花二孃再進來時,灶上只剩下一道還在用文火慢烹的梅菜燒肉。
家常菜擁有最天然的樸實之味,不需要精緻的擺盤,刀工是否整齊利落也可忽略不計,一滋一味尋常而又未經雕琢。抿上一口老酒,再夾一筷子或濃郁或清淡的菜餚,便是最醇厚的生活本真,讓人心中無端便踏實暖和起來。
火刀村人的口味較重,因桌上有一道白菜湯,花小麥就用醬油醋兌了一小碗蘸碟,再撒上一層磨得細細的茱萸粉。
來這裡不過十來天,她已經發現,這個時代,家家戶戶所用的各種調味料已經非常齊全,有些人家祖上傳下來的各種醬料製法還非常地道,做出來的醬又香又濃,回味悠長。唯有一點不好,那便是沒有辣椒——說得更確切一點,辣椒這東西因為稀少昂貴,現如今的老百姓還吃不起。尋常人家做菜,有時會用到茱萸,雖然也有辛辣之味,卻終究少了一份鮮美。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至少目前,還不是單靠她花小麥一個人,就能解決得了的。
飯菜皆已準備妥當,花二孃一臉震驚地一樣樣端進堂屋,花小麥洗了洗手,也從廚房裡出來,卻見幾人都坐在桌邊沒有動筷子,似乎在等著她。
“你們……吃啊。”花小麥深知此時女人地位低下,頓時有點受寵若驚。
“一起吧。”孟鬱槐坐在上首,簡簡單單丟出這句話。
“動筷子,動筷子啊。”花二孃見花小麥也在桌邊坐下了,便笑呵呵地招呼道,“鄉里街坊的,那樣講究做什麼?今天的飯菜,可都是我家小妹做的呢!”一邊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