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的人,是萬萬做不得鏢師的。
孟鬱槐這個人,至少在花小麥看來,是極沉穩冷靜的,拳腳功夫也多半是實打實,如若不然,他大約也不會年紀輕輕,便坐到那鏢頭的位置上去。與強人周旋,於他而言應當不是一件難事,既如此,事情又怎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那邊廂,花二孃仍兀自在滔滔不絕地念叨:“這可真是災禍要往腦袋上砸,你是躲也躲不過啊!孟家大哥那樣有本事的人,怎地會遇上這樣的事,如今連點音信都無?嘖,村裡人多嘴雜,保不齊現在,事情已經傳到了他老孃的耳朵裡,那老太太性子比我那爐灶裡的柴禾還要燥,若聽說自家兒子出了這樣的事,非立馬昏死過去不可!我雖不喜那老太太,可一想到他母子相依為命這許多年,心裡也不好受哇!”
這話說得忒不吉利,簡直認定了孟鬱槐此番凶多吉少一般。花小麥眉頭不自覺地跳了一下,嘴角也稍稍有些牽扯,默了片刻。另起一個話頭道:“不是說有一個夥計脫了困回到鏢局了嗎?他就沒帶回什麼有用的訊息?譬如他倉皇落水之時,孟家大哥那邊是何情形?他總不至於一點都沒瞧見吧?”
“嗐,你也知道那夥計是倉皇落水,只顧著逃命了,哪裡還管得了那許多!”花二孃就一拍大腿,悻悻道,“我都聽村裡人說了。那鏢船上押送的錢物十分貴重,連順鏢局一共派了七八個人手,且個個兒習水性,算是極重視的,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那水賊人多勢眾,且船身搖晃施展不開呀!那夥計年紀小,給嚇得魂兒都丟了大半,只說那船上不斷有人落水,撲通撲通下餃子一般,當時又是晚上。他哪兒還分得清誰是誰?”
花小麥沒了話說,垂著頭,暗自琢磨了一陣。越想越覺得這事的確兇險,禁不住有點膽戰心驚。
可是……說得迷信一點,那人無論如何長得也不是一副薄命相,應當不至於就這麼丟了性命……吧?
花二孃見她不做聲。便嘆了一口氣:“方才你姐夫去鐵匠鋪,走到一半便遇上那大聖兄弟,兩人商議著,要去那連順鏢局打探一下訊息哩!那孟家大哥與他們是發小,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他們心中必定不安寧吶!”
連順鏢局現在肯定正忙亂著,景泰和與孫大聖兩個去了。也未必就能打聽到甚麼有用的訊息,亦幫不上忙,反而要人分神照顧,倒不如安安心心留在家裡的好。花小麥張了張嘴,本想開口讓花二孃勸景泰和兩句,然而不知何故,那話到底是沒能說出口,只點了點頭,轉身去了房後。
那幾株番椒從趙老爺家的大宅運回來之後,又被花小麥小心翼翼地挪回了菜畦裡,照舊是在那一片小角落中,長得十分油綠透亮。她閒著沒事,便從旁邊提了壺往地裡澆了些水,那晶瑩的水珠從葉片上滾落,被陽光一照,閃閃發亮。
花小麥盯著看了兩眼,便轉過頭去,正要走開,忽然意識到什麼,忙又匆匆撲到番椒面前,小心翼翼撥開綠油油的葉子,赫然看見下面藏了竟藏了一顆顆白白小小的花苞。
要……要開花了嗎?她心裡頓時一陣激動。
這番椒原本五月初就該開花的,因受了雨季的影響,又被那折斷的木棚子打中,或多或少有些損害,花期竟往後延了小半個月。花小麥原本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辣椒今年有可能無法開花,只能期待著它能安然過冬,明年再結果,卻不想,這眼瞧著快到六月,它居然結出花苞來!
這也算是這兩天唯一的好訊息了吧?
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心裡稍稍安定了一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當晚,花小麥同羅月嬌前去河邊擺攤,毫不意外地發現,無論是來吃麵的食客,還是在河岸上納涼的老百姓,口中議論著的,都是有關於連順鏢局的鏢船遇上水賊的事。
這種事情與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太大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