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立刻哭,只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
孟鬱槐見狀便有些不快,嘖一聲,將小核桃接了過去,大掌小心翼翼托住他的頭,踏踏實實抱在懷裡,瞟了花小麥一眼,壓低喉嚨道:“你怎地一點分寸都無?嚇壞了他如何是好?”
他最近抱孩子是越來越有心得了,只是渾身筋肉太硬,硌得小核桃不大舒服,伸腿伸腳地直撲騰。花小麥也自覺有些理虧,垂下眼皮小聲道:“好了好了,我的錯還不行嗎?真不是有心的,不過一時壓不住火兒……”
這整件事,簡直由不得她不火大。
把閨女賣去大戶人家,這是什麼概念?
說得好聽點,是去做廚娘,實則還不是當下人聽使喚?上頭有管事和老資格的廚子壓著,底下又難免被人排擠,就周芸兒那軟弱的性格,不被欺負才怪!
若只是在廚房裡受些氣,也倒還好說,偏生那姑娘,長得還不差,怯弱弱卻不失水靈。這要是萬一被家裡哪個人看中了,再鬧出點什麼岔子來,可真是……
周慶打算將周芸兒賣個一二十兩銀,這樣高的價格,也就意味著多半是要賣個死契,往後這姑娘的一輩子就全不由自己做主。周慶心狠到這地步,若她這當師傅的還幹看著不理,這算什麼?
她垂下頭,復又將小核桃抱回去柔聲哄,一面抬起眼皮道:“我心裡實在難受得緊,那芸兒也太可憐了,攤上這麼個爹,從小到大就沒過過安生日子,好容易跟著我學廚,學出點名堂來,彷彿終於算是有了點奔頭。她爹卻又立時打起要賣她的主意……你今兒是沒瞧見那姑娘哭成什麼樣,平日裡在鋪子上,還得死命憋著,你叫我怎麼……”
“我知道你不好受。但……”孟鬱槐皺著眉剛開口,忽聽得門外傳來一聲帶著笑的吆喝。
“我是不客氣的,真來蹭飯啦!”
是孫大聖來了。
兩人唯有將這事權且丟開,一前一後迎了出去,笑著同他招呼。
廚房裡,孟老孃則將飯菜一樣樣搬出來,也衝孫大聖露出個笑模樣:“論手藝,我是比不上小麥的,將就著吃些,別嫌。”
“大娘您這是說哪兒的話?從小到大。我可沒少上您家混吃混喝,最愛便是您那道醬燜肉,那味道,我娘就怎麼也做不出!”
孫大聖同孟老孃客套一番,轉頭看看孟鬱槐。又打量一眼花小麥,打著哈哈道:“你倆怎地是這般情狀?我不過是來吃頓飯而已,你倆那麼會撈錢,莫非還怕我把你們給吃窮了?”
孟鬱槐哭笑不得,與他寒暄兩句,扯了他去堂屋桌邊坐下。
哪料這孫大聖,竟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說了兩句閒話,便又彎到這事上來,笑不哧哧道:“你們別埋怨我愛打聽,實在是你倆平常好得很,鬱槐哥也不是會欺負媳婦的人。如今買賣做得紅紅火火,兒子也長得白胖可愛。還有甚事,能令得你二人臉色如此難看?有事便說,倘是你們兩口子鬧小別扭,那我沒法兒管,但若有用得著我之處。只消言語一聲。”
孟鬱槐與孫大聖自小一塊兒長大,心中很知道他是靠譜穩妥的人,聞言便偏頭去看了看花小麥,見她衝自己略一點頭,便清了清喉嚨。
“非是我同小麥起了口角,說來,是為了她那徒弟芸兒。”
他便將事情由頭到尾又說一遍,孫大聖一聽,立刻便拍起大腿來,敞著大嗓門道:“喙,新鮮哎!我自然曉得這世上有些豬狗不如的父母,為了賺錢寧可賣兒賣女,但在這火刀村裡活了二十多年,我卻還從未親見過這種事,咱村裡不興這個啊!哪怕過得再苦,也沒見不要孩子的,那周慶可倒好,賣了閨女換酒吃,真他孃的有出息!”
說著便望望花小麥,豪氣萬丈道:“鬱槐哥,這回我可不幫你了,小麥妹子說得沒錯,這事咱怎能袖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