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還救不救人了?你要煩了他們,咱這就把船開回去。反正,我們兄弟跟著墨哥你行事。你要走大道,咱按大道的走法,你要過獨木橋,咱就不管旁的。”臭魚踮腳望江面,嘖嘖有聲,“剛沒遊幾下就不撲騰了,以為橫豎有人救。這會兒自己人掐自己人,要拿人當肉墊。只顧自己活命,力氣大如牛。這樣的,死了倒也好。”
墨紫對上蕭二冷然的目光,“大周水軍,不過如斯。”
蕭維本來很擔心墨紫,卻沒想到她和水蛇一下子利落解決掉他兩個兵,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他們是剛入伍不到三月的新兵。人臨絕境,自然只想活命。強者活,弱者死。墨哥不也如此?”
“關於這個,我剛才已經跟自己的弟兄反省,實不必將軍來諷刺。依你的意思是,讓水裡這些人互相掐一會兒,等優勝劣汰之後,把強者撈起來?”冰涼的大河面,如地獄般殘酷考驗著人性人心。墨紫看著四處綻開的水花,其力兇猛,披荊斬棘,卻是在爭搶浮板,搜尋游水好的傍依。無論她先行上岸或留在最後,轉風向不是她操控的,水流也不是她的意志,這一幕殘缺的收尾無可避免。
“……”蕭維想到墨紫此次幫他實在是真盡力的,而且水裡那些兵士也的確丟人,“還請墨掌事相幫,能救多少是多少吧。”這幾年邊境相安,匪類之外無大敵,導致新兵一年不如一年。他一直擔心他們的戰力,如今憂慮成真,陡生危機感。
不用問蕭維,永福號也不會真調頭回去。老關手中的舵,一直沒轉過向。而不等她說什麼,水蛇肥蝦已經開始往水裡扔繩子,往上拉人。
臭魚抓抓腦袋,“墨哥,看來有的是比你還好的好人哪!不跟著你,我還沒發現,原來自己還挺不賴,良心仍在。”說罷,拳頭敲敲胸膛,嘿嘿一笑,加入救人的哥哥們中去了。
墨紫抿勾起唇,因這群可愛的幫子,心中鬱結消散。只要有他們支援著,想要拋棄道義,似乎很不容易呢。也許不該強出頭,但出了頭,就要勇於面對。救了若干人,也害了若干人,好壞參半,她都不悔了。
世間,有情就有義,有義就有光,就還有讓人值得為它奮鬥下去的美好。
“你帶的這些人……”蕭維領著他的那幾個貼身近衛去幫忙,突然轉頭看她,“很不錯。”
“個個比我強。”墨紫裹著被子,進艙房加棉袍。
蕭維瞧著她臃腫的身影消失在艙門後,大步踏上船頭,叫那些水兵互助互力,等待救援。他的聲音鏗鏘有力,話語極動人心,又有將軍的頭銜壓下,倒消了不少人臨死的恐懼。
最後永福號上齊心協力,救起三十餘人,其中凍傷了一大半,但相比沒救上來的那個數字,算是令人鬆口氣的。
下船後,來迎的石磊和仲安看這批的人少了些,問起詳細原因。
蕭維只說風向變化,水流突轉,一些兵沒能來得及救,但半句不提墨紫和水蛇的作為。
他們都是戰將,見慣他人生死,雖然表示扼腕和嘆惜,卻並沒有傷感太久,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到傷號身上。
蕭維也換上乾淨衣物,就是不知道誰的半舊灰棉衣,穿在身上彆扭卻不好抱怨,一出房門,就問招待他的衛慶,能否去看看紅萸造船的大棚。
衛慶已得墨紫交待,“少將軍才受水寒,最好回上都找好大夫配些藥調理,免得寒氣傷身,畢竟及早防著比治病好。我已經讓人備妥馬車,即刻就能出發了。”
蕭維聰明,立刻想到墨紫,輕哼一聲,“可是墨掌事如此吩咐你的?”
衛慶很能裝,一臉你怎麼會這麼想的詫異表情,“少將軍駕臨是紅萸之幸,因此墨哥再三叮囑,一定要好生招待少將軍和諸位將士。只是,咱船場開業不到半載,地方簡陋,尤其大棚裡,就是幹活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