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風雨交加,街道無人,寺門緊閉,大殿通明。一群和尚在打坐,面前卻無經書木魚。主持方丈的房裡燈也很亮,內室有兩人,一個是方丈,一個卻是最後奪走水淨珠的黑衣人。他仍用面巾蒙臉,布包開啟了放在桌上,露出黑檀描金盒子。
“看看吧,是真是假。”黑衣人點點盒蓋。
方丈開啟,就見錦緞墊子上微陷著六顆潔白的珠子。他拿起來一顆顆看了,每顆珠子都褪了顏色,現出裡面的觀音像。
“是真的。此等遇體溫而變色的特質,唯有水淨珠,根本無法造假。”方丈小心翼翼把珠子放回去,“不過,似乎得來容易了些。”
“如何容易了?”黑衣人冷哼,“一共去了六十六人,跟我回來的只有十一人。不說那姓元的,單就一個宋墨紫,用手心大小的暗弩把三眼乾掉了。此女是大求王千方百計要得到的人,必定本領不俗。她的左手功夫我也是親眼瞧過的,巧奪天工,謂為奇觀。我能從她手裡奪到這寶貝,實屬運氣。”
“老僧只是照主人信上說謹慎多慮罷了。”方丈撥著佛珠,“不知你何時出發?”
“待雨勢過後就走。大雨又大風,車馬難行,而且還得顧及這盒子易脆的珠子。”黑衣人雙手枕頭打算睡覺。
“依我看,還是現在就走得好。”方丈皺眉看著他,“對方失了水淨珠,一定會四處尋找。萬一查到你在這兒——”
黑衣人不理,“雖然我這邊只剩下十一人,他們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聽到姓元的都死了。他們群龍無首,難道聽一個女人來發號施令嗎?再說,他們是朝廷要犯,不可能自投羅網跑去報官,丟了東西只好自認倒黴。”
“可是,少主還在雲州等訊息。”方丈覺得事不宜遲。
一隻茶杯飛了過來,他立刻揮袖閃躲,氣急,“你做什麼?”
黑衣人坐了起來,目帶寒意,“你最好弄清楚誰才是少主,他排行老2,我才是父親的嫡長子,將來便是太子。”
方丈噤言,垂頭退了出去。
黑衣人摩挲著木盒,眼角挑了起來,呵呵沉聲笑道,“立此大功,誰還會質疑我的能力。一個個都給我仔細瞧著。敢瞧不起我,就別怪我將來手下不留情”
他吹熄了燈,和衣而睡。到夜半時,突然打了個寒顫,驚醒。雙耳已聽不到雨聲,偶有風聲捲過窗前,樹葉沙沙作響。
他在方丈面前雖然倨傲,但心裡十分清楚夜長夢多的道理,於是起身叫人準備洗漱。但回應他的,只是一片靜。
“死禿驢,敢給我擺臉子。”他以為是方丈藉此表示不滿,自然而然就罵,然後披了外衣,開門出去。
風一下子吹鼓了衣袖,啪啦啦敲著身後的門。
待鋪天蓋地的黑籠罩下來,他驚愕發現原本很亮的大殿和沙院居然連一盞燈都沒點了。他立刻察覺不妥,想衝回屋裡拿水淨珠,敞開的門猛然在面前關閉。
“什麼人?”他大喝,拉起蒙巾,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仍然無人答他。
風吁吁,刺雙目的雨星子,他抹過去,眼珠子亂溜,“敢做不敢當,裝神弄鬼,以為我怕了不成?”難道是老禿驢故意嚇他?因為不管如何作想,對方若找到這裡,不可能沒有半點動靜。那些和尚可不是吃素的
“難道——”一個笑音,女人的,“你不是怕了嗎?”
那話音剛落,就聽砰一聲巨響,頓時亮出半天高的火焰,沙院中央不知何時架著一堆高柴,熊熊燃燒。
黑衣人抽出長劍,尚未死心,“來人快來人”他不能相信這麼多人就銷聲匿跡了。
“來了,人來了。”有個小瘦個子嬉皮笑臉跑到火堆前,手裡一個老粗的繩,拽了幾拽,“快出來,讓你們領頭的瞧瞧,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