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還都見過,不止一次,皆印象深刻。一次是在商場停車場,那次渺渺惡作劇在他們那輛蘭博基尼上留下了一個香豔的唇印。第二次在水陸觀音,她和那個女人打過一場桌球,印象還不錯,不過接下來遇到那個男的,似乎就不怎麼愉快了——
她聽見了裴越的叫喚——小舅舅?
敢情這世界真這麼點大,兜來兜去,都是一家人!
阮東庭——渺渺其實知道他,M?U?I的執行總裁,省十大傑出青年實業家,電視媒體,財經雜誌經常可以看見他那張媲美國際明星的臉,冰冷無機質,天生一種殺生予奪的高貴感。阮氏本身就是財力雄厚的大資本家,不過多年前大部分產業都已經轉移海外,如今留在國內的阮家人,不多,但阮東庭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個——放棄唾手可得的阮氏,帶著一個精英團隊,回到形式漸趨大好的國內,白手起家,以獨到的眼光,快、狠、準雷霆萬鈞的手段迅速積攢起大量資金。
然而這個商業鉅子除了他那神鬼莫測的商業手段,更被人津津樂道的是他那種天生的貴族風儀——中國大陸,五四之後無貴族,但阮東庭的橫空出世,似乎讓人窺到了一點曾經的繁華舊夢——蒼白而剔透的面板,禮貌而含蓄疏離的微笑,機智又不失幽默的談吐。反正,這阮東庭就差一雙翅膀,可成神了。
當初他們學校金融系邀請一干傑出青年實業家來做講座,阮東庭擠在眾多禿頂啤酒肚的“青年”企業家之間,鶴立雞群,萌翻了多少春心蕩漾的小姑娘。
反正唐習習是成天地捧著他做封面的財經雜誌茶飯不思了。
“怎麼,上這兒來看畫展?”阮東庭對著誰都是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唯獨對這個唯一的外甥確實是疼進了骨子裡,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也溫和了點。
“唔。”裴越應得很含糊,垂著眼睛不去看他。
“看上什麼沒有,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不用了,沒有看得上的。”裴越一邊說著,一邊卻忍不住拿眼睛瞄旗渺渺,其實,他這離開位子,雖然確實已經傷到了心,可卻還是存著那麼點期待,希望渺渺能夠追出來。
阮東庭什麼人,心思滴溜一轉就能將人心玩弄在掌心,他會沒有看到裴越那種既憤怒又期待的眼神,他看到了,於是眼神也跟著不動聲色地往那裡一轉,驚了下,心裡面一個模糊的念頭產生,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拍拍他的肩——
“我那裡有人送了一幅波洛克的小品,什麼時候過去看看,你要喜歡就拿去。”
裴越點點頭,不多言,和阮東庭淡淡地告別,最後臨出門,還是回頭望了旗渺渺一眼,她背對著他,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右耳白皙如玉精緻的耳廓,還有一截羊脂般細膩的頸項,她端著杯子喝咖啡,優雅得體,沒有回頭看他。
道歉
週末過後,渺渺的生活一如既往。
雖然她不過是個實習老師,但還是和學生一樣在運動員進行曲響起的時候起了床,洗漱過後,準備去運動場看學生早鍛鍊。
剛下樓就碰到了邊走邊楊老師,楊老師是她現在這個班上的英語老師,很年輕,剛進瑞德才半年,十足十的電影發燒友,一次偶然和渺渺聊電影聊得蠻投機,於是似乎認準了她,逮著她就給她侃阿爾莫多瓦,侃王家衛,這不,她昨晚熬到一點又看了遍《失樂園》,又有了新的心得體會。
這個《失樂園》不是眾所周知的那個彌爾頓的或者渡邊淳一的,而是一部很冷門的北歐電影,講的是食物和性的關係,很有意思——
“所謂世間男男女女,無非是食色性也。一般的註釋是食與色都是形而下的東西,構成了最基本的人慾。食色之間一種一種慾望補充著另一種慾望,也消解著另一種慾望。為什麼那麼多太監是美食家?這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