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歸用一種帶著深意的眼神凝視著他時，他便後知後覺，這種方法並不適用於其中一方是斷袖的時候。

一時之間頗為複雜。

鎖月性子活潑，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三人還算愉快的用了午飯。

他們昨天原計劃是在夜晚到來之前找個人類村莊避雨，只是後來出了蛇妖一事，越辭歸負傷，計劃便被打亂了，草草在馬車裡歇息了一夜。

這天下午，他們遠遠看見山那邊升起縷縷炊煙，便知道遇見人類村莊了。

略一商量，決定休整一夜再行出發。

蘇懿是想著，如今越辭歸腰上有傷，即使對方說並無大礙，他也想著養養再走。

那青黑的一片，瞧著都嚇人，反正大家都不趕時間。

鎖月沒有發表意見，她與她師兄是一道的。

至於越辭歸，他看著蘇懿堅持的目光，想到什麼，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意見達成一致，蘇懿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目光盈盈，&ldo;那好，就勞煩鎖月姑娘去打個頭陣了。&rdo;

&ldo;咦?為何是我?&rdo;鎖月頗為詫異地指著自己，不是不滿，而是單純的不解。

&ldo;山野村民向來警惕心強，你是女孩子，能讓他們不那麼防備我們。&rdo;

簡單解釋了一句，他覷著越辭歸面無表情的臉打趣，&ldo;若是道長這副模樣，或許連門也未必肯開呢。&rdo;

&ldo;哈哈哈。&rdo;鎖月哈哈大笑起來，負手點頭，煞有介事地說，&ldo;對極對極。&rdo;

就她師兄這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可別把村民嚇跑了。

&ldo;我們就在遠處，若有事大聲喚我們就是。&rdo;他也怕人家一個小姑娘真的遇見什麼危險，這種時候蘇懿選擇性忘記了鎖月崑崙弟子的身份。

&ldo;行，此事包在我身上。&rdo;小姑娘自信滿滿地去了。

這座村落不大，約摸有十幾戶人家，每一戶都隔著些距離，依山而建。

鎖月首先挑的便是那看起來最大的一處房子。

蘇懿與越辭歸二人等在馬車旁，看見那戶人家開了門，與鎖月說著什麼。

他撞了撞男人的胳膊，&ldo;鎖月姑娘出師不利，這就要碰釘子了。&rdo;

果然，不到片刻那戶人家又將門關上了，鎖月垂頭喪氣地朝他們揮了揮手，打起精神，又往下一戶人家走去。

越辭歸垂眸看著身旁的人，蘇懿唇帶笑意，一雙凝了水般的眸子望著遠處，整個人柔和極了。

似乎要化在風裡。

他沉聲問，&ldo;我很可怕?&rdo;

&ldo;嗯?&rdo;

這個問題乍一聽好像沒頭沒腦，但蘇懿已經習慣了對方慢半拍的思路了，很快便反應過來是問他方才那句調侃的話。

&ldo;對別人來說或許是。&rdo;整日一身黑，一身凌厲的劍意，無論發生什麼都波瀾不驚的樣子。

越辭歸對這個評價不置可否，&ldo;那麼你呢。&rdo;

&ldo;什麼?&rdo;蘇懿心裡咯噔一下，察覺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對別人來說可怕，那對自己來說就不可怕了?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承認卻恍惚哪裡不對。

偏偏對方不依不饒，&ldo;你怕我?&rdo;

對上那雙眸色深沉的眼睛，蘇懿如何能承認?如何能否認?

越辭歸也無需他回答。

蘇懿不怕他，他從一開始就清楚，否則也不會三番五次以逗他為樂。

他只是突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