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功勞都會被支顛倒是非的筆桿子給抹殺、還連累了麾下的弟兄,得不償失。因此即便有士兵氣得找他告狀,他總是好聲好氣地攔下。
桑瑪只是看著。
大量有用的和沒有用的情報在她手中彙集。跟十四貝子走得近的宗室、將領和官吏,跟年羹堯來往密切的人物,他們同京城的何人頻繁通訊……政治變局在慢慢清晰。
李麟送完達賴不久,京裡傳來個不特別重要的訊息:和碩雍親王的側妃年氏又誕下一皇孫。
他又有了個兒子。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桑瑪本來連頭都沒抬。
也許是麻木了,也許是根本不關心,也許……也許是也許吧!但如果他沒有不停地生孩子,既會得罪妻子母家的人,也將招人非議。總之,坐到那個一般人都豔羨著的高位上,日子也不好過。
可她突然就想起了年羹堯往京裡派的幾撥人,其中有兩撥被她的手下跟丟了,而追到京城時人家已經在吃喝嫖毒地玩開,再讓京中的穆錚探出訊息來很吃力。這是她工作的失誤,要是在軍統裡,不挨批才奇怪……不,那個世界已經與她無干系,內戰誰勝誰負的她也不再關心:反正橫豎都是中國人奪得權力。
幾次到手的圓明園的來信很簡要:注意身體、多吃補品……但提到的幾樣滋補品正是四川和青海的特產。
得空帶寫人參果回京是多派人手去青海的意思,訂一些花錦則是盯緊川中的意思。基本上,通訊的語言不脫旗主和親信奴才的味道、抓不出把柄,但深意自知。
是不是改回京了?
當李麟被升為固原提督的時候,桑瑪回了京。李將軍會有個安穩的地位,她清楚。不過——
“您只須按照大清皇上的意思做,絕對不結宗室朋黨就是。”她這樣對欲言又止的李麟道。
“桑瑪……多謝了!”
李麟也不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可以問。但他至少非常清楚一點,就是桑瑪的背景絕不僅僅是一名皇子管事,而且也絕不是八貝勒或是十四貝子大將軍王的屬下。答案呼之欲出,但他也怕引火上身:那一位王爺若是落敗……李家親族那麼多口人可就全搭上了;如果他站到另兩邊而這位卻勝出,也是一樣的後景悽慘就是。
“您就不必多擔心了,我不過是沾了老朋友的光親近達賴祈福的,哪有什麼其他的想頭呢!”桑瑪輕輕巧巧為他解圍。
“那……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桑瑪抱拳。
“老大,真的不去布達拉宮看達賴坐床?”四野是新鮮,倒非真的信徒。
“你我都沒資格進去,又何必看這熱鬧。”
“您應該可以混進去的呀!”老大不是很景仰什麼活佛的嗎?雖然他不明白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能給千千萬萬人帶來福祉?很奇怪的信仰。
“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桑瑪這次是動用了平時捨不得的信鴿,給北京城的穆錚捎去一份頗為奇特的清單;而穆錚也痛快,立刻備好了用四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她手上——此時她已在成都郊外。
鋪子裡定製的雅緻合身騎裝,還有滿、漢族生了兒子送給親家的小物件。後者都是常見的東西,常見到不像是王府出來的東西,但若是遠從京城帶來,就顯得意味不同了。
“年主子誕下了小阿哥,我這做旗下奴才的就順便捎帶了來給年督標。”
年羹堯不過四十剛出頭,卻已是做了十來年的大員,雖從未跟眼前這個“龍佳管事”打過交道,但總是聽到些曖昧傳聞。因此還算禮數週全、態度誠懇,找不出什麼差錯來。
“龍佳管事一路上顛簸辛苦……可曾在四川境內遇上什麼麻煩?”他只是疑惑:她到底什麼來頭?謎樣的年紀,不驚不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