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劍破開前方護衛圍攻的一剎那,她剛剛相認不久的親孃,忽然間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瞬間掙脫了她的手臂,迎上了身後奉先帝勢如破竹的長劍。
她明明,可以躲開的,她娘,明明也是不必對上這一劍的,數月以來的沙場征戰,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就受人挾持需要人保護的玉瀟然了。
“娘……”
一瞬間,她對上了佟翎歌解脫的眼神,心如刀絞。
青謹說,這種藥,即便連自殺也不能。
她後悔,方才讓青謹送來的解藥,若非如此,孃親也不會撞上那勢如破竹的長劍。
奉先帝愣愣地看著劍身入骨的長劍,不偏不倚,正中心脈。
玉瀟然一掌將怔愣的奉先帝拍開,一把接過佟翎歌的身體,只聽她夜以繼日追逐尋找的孃親輕輕道:
“月兒,我想你爹了!”
玉瀟然手中的動作一頓,那是準備點向胸口止血大穴的手,眼中的痛楚和悲傷一同湧上眼底,她卻又在傾刻間無力地垂下手去,
受盡千般凌辱和折磨,死,對於孃親來說,是一種解脫,她不能自私地因為想要擁有母愛,而留她在世界上繼續忍受折磨。
她聲音冰冷,對上前的青謹道:“不必了!”
一剎那間,青謹看到了她眼中無法隱藏的沉痛和悲傷,以及深深的無奈。
她費勁千辛萬苦,出山谷,入相府,步朝堂,疾走沙場,墮入深宮,不過是為了找到她的母親,而今再見,豈料竟是此番光景。
佟翎歌撫上她的眉眼:“月兒……原……原諒娘……孃的自私……娘……娘要去……去找你爹了……”征服星辰
“哈哈哈哈……”奉先帝突然哈哈大笑,雙目因為瘋狂而通紅,手中的長劍落在了冰涼的大理石上,“你不愛我,你不愛我!哈哈哈……你終於如願以償了,死了你也要找他是吧!好好好……哈哈哈……”
玉瀟然無暇顧及奉先帝在說什麼,她忙不迭握住佟翎歌的手,唇邊扯出一抹笑意:“月兒從不曾怪過娘,娘,你安心的去吧,你告訴爹,月兒會聽爹的話,做一個為民造福的好皇上!”
佟翎歌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猛然抓緊她的手,渙散的目光剎那間聚集,卻又在瞬間散去,窮盡一生的力氣也未曾將話說完:“月兒,你……你一定要聽孃的話,不要去……不要去蒼……蒼……”
“娘!”玉瀟然一聲悽慘的呼喚,卻再也喚不回目光渙散的女子的應答。
抓在她衣襟前的手,緩緩的落了下去。
她低首看著佟翎歌唇邊一抹滿足的笑意,久久未能抬起頭來。
四周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打鬥,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銀衣人的屍體,大殿之中血腥味極重,秦秋幾人站在她身後,神色動容,眼底一一片不忍之色,卻是未曾開口,那邊裡,只有跌倒在地的奉先帝,喃喃自語。
她放下懷中沒有氣息的女子,提起虹爭,緩緩起身,向著銀息身後喃喃低語的奉先帝走去。
她若一動,幻影和青慎立刻便可制住銀息,殺奉先帝,易如反掌。
她的衣襬,隨著她一步步上前,翩然飛舞,她的面上,卻毫無人息,她目光森冷,彷彿不知人間七情六慾冰冷無情的血剎修羅。
她狠狠盯著奉先帝,腦子裡只有三個字,殺了他!
她眼底突然身影一晃,一人已經在她去路前落定,端重嚴肅,絲毫沒有了往日的嘻笑,正是無論何時何地都嬉皮笑臉得玄彬:“你不能殺他!”
她步伐一頓,卻是不看他,偏首看著一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大殿之中的龍延拓那個一向令玄彬唯命是從的男子,他精緻的眉眼依舊邪魅,唇邊一抹笑意依舊從容,聲音依舊漫不經心:“他是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