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睡著的人無知無覺靠著當然稱不上舒服，更不用提他還要坐得筆直，左側肩膀到手臂都失去了活動自由，可他就是高興，除了高興，心底也軟得一塌糊塗。

藍森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從時間上看也不算很久‐‐他和連恰剛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那時候他想關心連恰的煩心事又不知怎麼辦才好，笨拙的安慰也沒有起到效果，而連恰輕快地對他說，她的事情沒道理和他講來抱怨。

但現在呢，卻會無知無覺地說著睜不開眼來抓他的揹包，會自然而然地說太困了要睡一下，還會靠在他身上，醒也不醒，舒舒服服。

‐‐真好。

他喜歡被連恰依賴，並不是說他希望連恰是個軟弱的人‐‐是那樣的話，他想他也不會喜歡上連恰的‐‐他只是覺得，這像是拿到了連恰內心的通行證一樣。

被依賴，被抱怨，鬆懈，懶惰……所謂的感情，原本就是夾雜著許多脆弱和敏感的，完美無瑕的話，那就像是漂亮的水晶一樣冰涼堅硬了。

車窗外的陽光漸漸亮了起來，投進窗戶的光線顯得有些刺眼，藍森仗著自己人高手長，硬是保持著不驚醒連恰的姿勢，費力地把窗簾拉上一半。

褲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嚇得藍森嘩啦一下拿出手機，看都沒看就按了個鍵讓手機靜音，再按亮螢幕仔細看是什麼訊息。

[母親大人請求與你視訊通話……]

藍森沉思了不到五秒鐘，毅然決然地按下了接通鍵。

知道藍森幾乎不怎麼說話，他的父母從不給他打電話，最常見的是發發微信訊息和圖片，但也有偶爾突然想看看藍森就發影片通訊的時候。藍森從不拒接，因為拒絕了的話對他來說會是一場災難，他有點咋咋呼呼的媽媽，和那個完全縱容媽媽的爸爸，二對一，他敵不過。

視訊通話接通，藍森把聲音開到最低‐‐他騰不出手去拿耳機‐‐右手舉著手機轉轉視角，只拍自己半邊臉，把連恰小心地排除在畫面之外。

&ldo;森森早啊，好久都沒和你影片了……咦，你不在店裡？出去玩啦？&rdo;

影片那頭的媽媽沖他揮手，跳脫的樣子還像個孩子，旁邊是沖他點了點頭插不上話的爸爸。

藍森也點了點頭：&ldo;我出去玩。&rdo;

&ldo;哇，好難得，終於不那麼老氣橫秋的了……就你一個人嗎？&rdo;

藍森稍微猶豫了一下，而就是這一猶豫，讓他的媽媽抓到了破綻：&ldo;……猶豫什麼？不是一個人？那是和誰呀‐‐哎，我說你就拍半邊臉怎麼回事，一起的人在你左邊？女朋友？……不會是男朋友吧？&rdo;

這麼說著，臉就湊得離螢幕很近了，完全把爸爸擠到了一邊。

對媽媽的思維跳躍深表瞭解，藍森沒有什麼吃驚的樣子，只是搖了搖頭。

他倒希望自己能點點頭，但連恰沒有給他答覆，他就不能那麼說。

&ldo;怎麼怎麼，不讓看啊？&rdo;

藍森艱難而小心地抬起左手‐‐在不挪動左側肩膀的情況下‐‐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ldo;嗚呼……&rdo;媽媽抿起了嘴唇，一臉發現真相的八卦表情，伸手扯扯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