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炕邊,推醒他
喝藥。
徐天宏見她滿臉汗水煤灰,頭髮上又是柴又是草,想到她
出身富家,從未做過這些燒火煮湯之事,心中十分感激,忙坐
起來把碗接過,心念一動,將藥碗遞到曹司朋口邊,說道:“你
喝兩口。”曹司朋稍一遲疑,周綺已明白徐天宏之意,連說:“對
對,要他先喝,你不知道這人可有多壞。”曹司朋只得張嘴喝了
兩口。徐天宏道:“妹子,你歇歇吧,這藥過一會再喝。”周綺道:
“幹麼?”徐天宏道:“瞧他死不死。”周綺道:“對啦,要是他死
了,這藥就不能喝。”將油燈放在曹司朋臉旁,一雙烏溜溜的大
眼一眨不眨的瞧著他,看他到底死也不死。
曹司朋苦笑道:“醫生有割股之心,哪會害人?”周綺怒道:
“你和糖裡砒霜鬼鬼祟祟的商量,要害人家姑娘,謀人家的金
笛子,都給我聽見啦。還說得嘴硬?”徐天宏一聽金笛子,忙問
原因。周綺將聽到的話說了一遍,並說已將那糖裡砒霜殺了。
她說到這裡,忙出去告訴老婆婆,說已替他兒子媳婦報仇雪
恨。那老婆婆眼淚鼻涕,又哭又謝,不住唸佛。
徐天宏等周綺回進來,問曹司朋道:“那拿金笛子的是怎
樣一個人?女扮男裝的又是誰?”周綺拔出單刀,在一旁威嚇:
“你不說個明明白白,我一刀先搠死你。”
曹司朋害怕之極,說道:“小……小人照說就是……昨天
唐六爺來找我,說他家裡有兩個人來借宿,一個身受重傷,另
一個是美貌少年。他本來不肯收留,但見這少年標緻得出奇,
就留他們住了一宿,後來聽這少年說話細聲細氣,舉止神情都
像是女子,又不肯和那男子同住一房,所以斷定是女扮男裝
的。”周綺道:“於是他就來向你買藥了?”曹司朋道:“小人該
死。”徐天宏道:”那男的是甚麼樣子?”曹司朋道:“唐六爺叫我
去瞧過,他大約二十三四歲,文士打扮,身上受了七八處刀傷
棍傷。”徐天宏道:“傷得厲害嗎?”曹司朋道:“傷是很重,不過
都是外傷,也不是傷在致命之處。”
徐天宏見再問不出甚麼道理來,伸手端藥要喝,手上無
力,不住顫抖,將藥潑了些出來。周綺看不過眼,將藥碗接過,
放在他嘴邊。徐天宏就著她手裡喝了,道:“多謝。”曹司朋瞧在
眼裡:心想:“這兩個男女強盜不是兄妹,哪有哥哥向妹子說
‘多謝’的?”
徐天宏喝了藥後,睡了一覺,出了一身大汗,傍晚又喝了
一碗。這曹司朋人品雖壞,醫道卻頗高明,居然藥到病除。再
過一天,徐天宏好了大半,已能走下炕來。
又過了一日,徐天宏自忖已能勉強騎馬上路,對周綺道:
“那拿金笛子的是我十四弟,不知怎麼會投在惡霸家裡。那惡
霸雖已被你殺死,想無人礙,但我總不放心,今夜咱們去探一
探。你瞧怎樣?”周綺道:“他是你十四弟?”徐天宏道:“他到你
莊上來過的,你也見過,就是我們總舵主派他第一個出去打探
訊息的那人。”周綺道:“喂。早知是他,將他接到這來,和你一
起養傷,倒也很好。”徐天宏笑了笑。過了一會,沉吟道:“那女
扮男裝的卻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