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姨娘小心相問。
楚留香掃了面前風韻猶存的女人一眼,沒有回答。
澹臺姨娘看出他心中有難以決斷之事,有心邀寵,溫情款款地捱到他的身邊,道:“相爺,賤妾自及笄開始,跟隨了您二十餘年,心目中唯有相爺一人而已,雖然沒什麼見識,但是相爺有什麼話不妨同妾身說一說,也許可以暫時紓解胸臆。”
楚留香未為所動,起身抬步轉過畫堂,拾階步上二樓。
澹臺姨娘見他沒有趕自己離開的意思,忙追了上去。
楚留香上樓,推開南窗,正望見紅蓼嶼方向,念起近日來越發死氣沉沉的紅綃,眉頭一皺。
然而現在更讓他操心的卻是楚玉
明明已告訴他那個女子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他怎麼還能毫無顧忌地前來要求娶她為妻?
不,他根本就不是要求,只不過來通知他這個做父親的,他娶定了那個孽種
若是能容自己的小妾與別人**所生的女兒做兒媳,他就不是楚留香了
下一輩越來越大膽,除了獨生愛子總是跟自己唱反調之外,捨不得殺的紅綃,甚至向來乖順如綿羊的小皇帝都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樣,取了劉聚的前軍都督封賞了左右都督給趙輔彭倫之後,他意識到自己被擺弄了,但驕傲使得他裝作不知,實際上心中已氣得夠嗆。
自從那個女子出現之火,許多事好像漸漸失去了掌控——紅綃雖答應留下,但他感覺他終歸會走,那個少年可知道自己對他有種強烈的依戀?是女人們不能給他的。
他忽然感覺自己老了,有一種莫名的危險在漸漸向他靠近,令得他像刺蝟,全身都豎起了倒刺。
於總管識趣地沒有跟上來,澹臺姨娘屏聲斂氣地立在楚相身後望著窗外被冰雪所覆蓋的瓊樓玉宇和仙家園林,直到看見剛才派往紅蓼嶼的小廝急匆匆踏著雪往回跑,他的身後並沒有眼前這個男人所等待的人,她的眼裡才閃過了笑意,知道紅綃又送了她一次機會。
楚留香也看到了這一切,“啪”地一聲關上了窗子,走了幾步,廢然倒在一張長塌上,面色顯露出從所未有的疲憊。
澹臺姨娘悉心地替他蓋上了華麗的長毛毯,又下樓阻了跑來回話的小廝,這才衝了另一盞熱參茶端到樓上,坐到他的身邊輕輕喚了一聲相爺。
楚留香微微睜眼,“你素來冰雪聰明,且來說一說,如果不殺張泠然,有什麼法子能讓玉兒厭棄她?”
“相爺胸懷宇內,這一點小事,想必早就有了成算吧”她先恭維了他一句,卻覺得他謀算一世,最近倒被兩個最親近的人攪亂了心神,在她看來,殺了一個人才能一了百了,而他不知受了誰的威脅,竟當真有了顧忌。不過她還是耐心列舉著:“男人厭棄女人的原因很多,面目可憎、不守婦道、長舌多嘴、行動舉止出格無禮等等……相爺是男人中的男人,應該比妾身更清楚呀”
聽了她的話,楚留香眼中閃過一抹鋒利的光亮,一把將她攬到面前,笑道:“哈哈哈,不愧跟隨了本相這麼久,倒是學了一兩成功力。”
澹臺姨娘便如水蛇一般攀住他,送上紅唇,打算來次顛鸞倒鳳。
楚留香早就改了性趣,何況就是要女人,府中諸多的二八佳人也早掏空了他的精力,他突然翻身而起,推開她,道:“本相有要事,你先回去。”
澹臺姨娘甚是失望,卻不敢煩他。
待她離去後,楚留香才站起身來下樓回到自己房中。
這間房不僅窗戶關得嚴實,連窗簾也十分厚重,外頭的光很難透進來,顯得室內特別幽暗沉悶。他在床前站了半晌,緩緩踱到中間的彩金地磚上橫七豎八地走了幾步。
地上豁然裂開一道暗黑的口子,他不假思索往下就走。
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