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道:“它自跟了你去,便再沒回過蜀中了。不想前幾日竟來找我,樣子惶急,頭上羽毛都有些禿了,還帶著血跡。把我唬了好大一跳。餵它肉也不吃,水也不喝,只在空中盤旋不去,我跟了幾步,才明白它是要我跟它走呢。你是不是遇到過危險?”言罷又仔細打量莫熙,見她只是衣衫有些髒亂,別的卻看不出不妥來,才稍稍放心。
莫熙道:“此事說來話長。”
沐風亭忽然見縫插針道:“不知這位是……”
唐歡乍見莫熙,眼中便只有她一人,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沐風亭,笑容不改道:“在下唐歡,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心中卻是一震,暗想:此人氣度不凡,好俊的容貌。
沐風亭道:“閣下難道就是唐門新任掌門?在下沐風亭,是慕宴齋的撰稿人。”唐歡繼任唐門掌門一事,在武林中很是被津津樂道了一番,以沐風亭的職業敏感,豈會不聞。
仙翁倒茶的手一滯,片刻才笑道:“原來姑娘就是唐公子要尋的人啊。老夫先前在山中偶遇唐公子,他不顧天黑難行執意連夜上山。老夫苦苦相勸,這才罷了。如此甚好,幾位慢聊。還請隨意用些茶水、兔肉。老漢不打擾了。”言罷徑自走開,卻回頭看了唐歡兩眼,才往洞中深處走去。
接下來的情景卻讓人啼笑皆非,也不知沐風亭是故意還是怎麼的,採訪癖突然發作,對著唐歡滔滔不絕,問起他如此年輕便接任唐門的感想來。
莫熙心道:這廝該不會想寫一部《江湖十大傑出青年》之類的吧。慕宴齋給的稿酬怕是不少,不然他這麼敬業幹什麼。
沐風亭一邊說得起勁,丟擲一連串問題,一邊用匕首就著煮茶的爐火烤了一烤,去切兔肉。足足切了一盤才推給莫熙,嘴上終於歇了一口氣,轉頭對莫熙道:“切得不大不小,你用左手拿筷子戳著吃吧。”言罷還取了筷子塞到她手中,好似她左手也殘了一般。
沐風亭轉頭又問唐歡:“不知唐掌門有否婚配,是否有意中人?”
唐歡卻一改有問必答的作風,只看牢了莫熙,竟急急抓過她右手,輕聲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受傷了?”發現她的手竟是這樣涼,便下意識地用自己的手去暖。待他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麼,本來盯著她手看的目光,立刻移向她的眉眼,見她並無不愉,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片刻之間又患得患失起來,心道:尋常姑娘被人拉了手不是罵人登徒子就是害羞,她卻神色淡淡,半點瞧不出端倪。
唐歡雖從未握過別的女孩子的手,卻也知道大部分女孩兒的手絕不會如她這般粗糙。這是一隻常年握劍的手,乾燥穩定,掌心佈滿繭子,手指消瘦細長,骨節分明,卻足足比他的要小一圈。一時間他心中湧起無限憐惜,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放下,便移開了目光不敢直視她,一直這麼握著。
莫熙道:“你替我看看手腕吧。”
唐歡小心翼翼用手指細細捏過去,眉頭緊鎖,少頃才慢慢鬆開,柔聲道:“疼麼?幸虧骨頭沒斷,只是傷了筋脈。”一頓,他又向莫熙看去,輕聲懇求道:“跟我去唐門好不好?那邊有藥。治好了就讓你走。”生怕莫熙拒絕,他又補充道:“就算外頭的大夫能治,你一個人,傷了手,平日飲食起居諸多不便。這兩個月要好好養著,這隻手動不得。”
莫熙也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疼得這樣厲害,這傷早治早安心,拖不得,便點頭答應道:“好。”
唐歡見她答應得這樣爽快,心中高興非常。正待說什麼,卻聽沐風亭道:“木姑娘這手是為了在下傷的,不親眼見她治癒,在下實難安心。不知可否同去?”
唐歡心中微訝,面上卻不露分毫,道:“唐門自然是歡迎的,榮幸之至。”
主人和客人都應了,莫熙自是無從反對。
沐風亭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