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高飛,奈何過於弱小,它在邪惡的環境裡註定活不長久。很快,它就像塵埃,落在了奚川的手背上。
奚川的眉角微微一動。
他對危險的警惕心很高,於是不允許自己無能為力的被鎖在困境之中。奚川昏死片刻,他很快就清醒。
腹部的傷口不再滲血,可依舊沒有癒合的跡象,這對變異物種來說是很奇怪的事情。奚川捂著傷口虛虛坐起,他看著四周的狼藉,緩慢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很幸運,他沒有忘記。
奚川來不及寫日記,他的抑制劑完全失效了,於是作為oga,奚川的資訊素在春明山裡過於與眾不同,不論被誰發現,都不好解釋。他羊入虎口,或許會被直接送進軍隊實驗室。
奚川心想,他要趁著沒被別人發現,先把自己處理好。
“唔……”奚川輕聲低吟,他試圖站起,但失敗了。
奚川感覺很不舒服,不是失血過多的無力感,小腹除了傷口疼痛,還有種熟悉的痠軟蔓延全身。腺體酥酥麻麻地攪動神經,他渴望alpha的觸碰。奚川知道自己要發情了,很不是時候。
標記洗得再徹底,蛛絲馬跡依舊存在,於是此刻,奚川腦海裡出現的全是那隻在迷濛裡飛舞的蝴蝶。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終於離開了烏煙瘴氣的亂葬崗。當環境稍微乾淨一些,奚川哆嗦著手,從暗袋裡拿出了抑制劑。
玻璃管內的瑩綠色液體熠熠生輝——還好,剛才打鬥的時候沒碰壞,奚川鬆了一口氣。
他熟練地裝上注射器,撕開衣袖,乾脆利落的注射進自己的身體裡。片刻過後,奚川躁動的身體反應逐漸安穩下來。
總算沒么蛾子了。
奚川對藥量的控制隨心所欲,他總把阿禹的囑託當耳邊風。於是他覺得一管抑制劑的量太少了,在春明山不知還要待多久,為了避免後續不必要的麻煩,奚川想把包裡的另一管抑制劑一起用了。
然而在此之前,他必須先找到路。
奚川本來就不記事,慌亂之下一通亂跑,如今不知跑到了哪裡。他剛恢復一點體力,左右巡視一圈,沒有任何異動,覺得這裡暫時安全,至少空氣是清新的。
奚川的正前方是一條幹涸的溝渠。溝渠裡面是堆積的碎石,碎石的縫隙中有一朵快樂搖曳的紅花。
這地方有點眼熟,奚川愣了愣,他朝紅花走過去。奚川輕輕撫摸花瓣,柔軟細膩的觸感伴隨著鮮活的生命力,都在給予奚川回應。
這裡為什麼能開出花?
奚川愣怔很久,他突然想起什麼,倏地睜大眼睛,拿出了掛在脖子上的筆記本。
對了,第一次拉練時經過這裡,當時它還是一朵枯萎的花枝,奚川給它澆了水,那是夾竹桃身體的血液。於是奚川的心情微妙起來,惝恍的同時更多的是高興。他的指尖愈發輕柔,軟聲說道:“你真的長大了。”
小花搖了搖枝葉,它在感謝奚川。
奚川內心意外地產生寧靜,他拋開不久之前發生的殺戮,盤腿坐下,安安靜靜地翻越筆記本里的內容——離這兒不遠處有一個實驗室。
奚川看到這段文字時,他的表情並沒有發生變化,他甚至沒有回頭看。
奚川最後摸了摸漂亮的花朵,笑著說:“我走了。”
能與一切溫柔生物產生共鳴的人,他本身就是很好的存在。
奚川找到了實驗室,這次沒有攔路狗,很順利。實驗室周圍並沒有士兵把手,這裡荒涼得像一座孤島。於是奚川更加確定了,聶禁所說的話,十句裡面大概九句不可信。
實驗室入口有門禁裝置。這裝置看上去很老舊,邊緣被酸雨腐蝕過,它不像虹膜掃描器那麼有科技感,倒像是個晶片感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