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的主人用不耐煩而又嫌棄的語氣說。
棕黑色的短髮的陰影蓋住了年輕的兵士長大半的臉,可是他的手仍舊將那個一身塵土和血跡的髒兮兮的小鬼抱了起來。
…………
***
正午時分明亮的陽光投入了窗明几淨的房間中,將整個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給這個陳舊的石塔房間憑空增添了幾分暖意。
屋子的一側,淺黑色短髮的男孩趴在沙發上安靜地沉睡。
細長的黑色睫毛在他的頰上落下一層淺淺的影子。
稍許之後,那睫毛微微動了一動,抬起來的時候,翠綠的色調從細密的睫毛中透了出來。
甦醒了的男孩爬了起來,他跪坐在沙發上,顯得很安靜,臉上的神色似乎還有些恍惚。
細長的睫毛的陰影落進他眼底,給那翠綠的瞳孔帶上一點淺淺的陰晦的痕跡。
披在他身上的薄毯在他坐起身的時候從他的肩頭滑了下來,落在他的腿上。
艾倫下意識抓住了從身上滑下去的毯子,然後,他抬頭向窗邊看去。
棕黑色短髮的青年靜靜地坐在窗邊翻閱著手中的書籍,仍舊是那種左腳擱在右膝上的萬年不變的懶散姿態。
正午明亮的陽光透過乾淨的窗戶從青年的身後照過來,在看不見一點灰塵和汙跡的整潔的石地上投下不規則的圓形的影子。
艾倫的目光落在利威爾拿著書的手上。
修剪得極好的指甲看不出一點凸出的痕跡,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指給人一種極為賞心悅目的感覺。
就是那樣一雙手,在他的面前輕描淡寫地斬殺了那個對他來說完全無法抵抗的怪物。
擁有著強大到讓他難以想象的力量的一雙手——
年輕的兵士長身邊的桌上,白瓷的茶杯上空的熱氣繚繞漂浮而起。
那張無論何時都看不出情緒的俊逸的臉上,此刻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那是哪怕下一秒世界就要天崩地裂卻仍舊能保持自我而理智的判斷的沉著和自信。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讓所有跟隨在他身邊的人都能夠徹底信任而將自己全身心都交託出去的強大。
這個男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信仰。
“醒來了就去吃飯。”
利威爾冷淡的聲音驚醒了艾倫。
他遲疑了一下,從沙發上爬下來走到桌邊沉默地坐了下來。
面前的桌上擺著一碗清湯和一個麵包,艾倫抬手先舀了一勺湯。
驀然浮現在腦海中被鮮血染紅的殘肢斷手讓他拿著勺子的手瞬間頓了一頓,自胸口浮現出的噁心的感覺讓他一下子就沒了食慾。
他抿了抿嘴,強行將那種噁心的感覺壓了下去,然後狠狠地將湯勺塞進了嘴裡。
再一次突兀地在腦海中閃出的媽媽被活生生撕裂而濺落了整個天空的鮮血讓男孩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勺子啪嗒一聲掉落在湯碗裡,濺飛出來的幾滴湯水落在桌上,艾倫死死地捂住嘴,胸口翻江倒海洶湧而上的噁心感讓他差一點就要嘔吐出來——
“吃不下?”
兵士長毫無感情的聲音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在艾倫還在捂著嘴拼命止住那股突如其來的嘔吐感的時候,利威爾已經站起身來,伸手端起了艾倫身前的食物。
“那就不要浪費。”
完全沒有打算安慰那個眼角泛淚的可憐男孩的利威爾如此冷淡地說,乾脆地拿走了對方的食物。
可是他剛端起湯碗的手被突然伸過來的手一把抓住。
“……我能吃!”
一把抓住利威爾的手腕的男孩說,因為費勁地抑制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