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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春風吃著糖葫蘆一下子就頓住了,笑嘻嘻的臉立刻變得面無表情,

“不記得了。”

雲暮笙也不管他手上還拿著糖葫蘆,牽著他的手腕便往前走,

“沒關係,我知道。”

春風有些掙扎,又有些害怕,還有些期待。

看著一晃而過的街道越來越熟悉,恍若還是那年未變。他胸中似乎充斥的無數種的情緒,在沸騰,在叫囂,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難受得他直想吞顆藥丸子。

想看到那個和從前一模一樣的春風閣,父親在門口瞪著他,嚴厲地問他這些年跑哪兒去了。又怕到了春風閣才發現一切都和雲暮笙描述的一模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即使知道事實,依舊心懷希冀。

近鄉情更怯,大抵如此。

越是靠近,他的掙扎越是劇烈。

“到了。”雲暮笙冰冷的聲音殘忍地提醒著他。

干將亦發出一聲長嚎。

只抬頭看了一看,少年便紅了眼眶。

那樣熟悉的地方,又那樣陌生的蒼涼。處於鬧市街的春風閣已經多年無人問津,彷彿周圍熱鬧的喧鬧聲都與之隔絕,形成鮮明對比。那塊匾額落在門口,被人刻意踩成了兩半,蒙上了灰塵蛛絲與時光的痕跡。

他剋制不住地顫抖,然後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子往裡走。

佈滿了灰塵的柱子,長滿青苔的牆壁,織滿蛛絲的牆角,還有鋪面而來嗆人的粉塵味,都在向這個昔日的少閣主訴說著今日的蒼涼與無奈。

無論是哪裡,都有鏽跡斑斑的血跡,所有人的屍首都被官府處理掉了。或許是拖去了亂葬崗,或許是扔進了萬人坑,或許直接拉去郊外,連坑都不捨得挖,直接胡亂地蓋上破爛的草蓆子,便拍拍手走人。

只是那些已經風化的血汙讓春風恍若看到了八年前那場滅頂之災。是花朝節的晚上,父親讓哥哥帶著自己去河邊看姐姐們放河燈,可是到了河邊,在滿眼的璀璨之後卻是一艘黑黑的烏篷船,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對於羅宋城的最後印象,便是那滿眼璀璨的河燈,和那漆黑的烏篷船、

從那以後,他和哥哥便過上了食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哥哥會採些草藥,製作成本低廉的藥丸子,去集市上去,想各種江湖先生一樣,把它吹噓成不得了的神藥,以低廉的價格賣給那些無知的平民百姓。

一個城的集市賣成了熟臉,就輾轉到另一個城,繼續吆喝。

他老是問哥哥為什麼不回春風閣。

哥哥也總是閃爍其詞,在那時候,父親和叔伯總是有要事在身的。

春風抹上那些黃褐色的血跡,笑了一聲,陰曹地府能有什麼要事呢。那些血跡彷彿讓當年的情景觸手可及。他看見春風閣的門人在悲慘的哀嚎,看見他們扭曲痛苦的慘狀,看見父親面對那些不速之客無力迴天,看見那些人猙獰的臉,看見他們用劍,用刀,用各種武器,刺穿春風閣的喉嚨,心臟,胸腔,然後流出大量的血,形成這一團團的血跡。

彷彿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春風彷彿又一種莫名的嘔吐感。這些血跡裡面,一定有父親的,還有孃親的,叔伯的,所有與春風閣有關的人。

除了自己。

這些血跡裡面,有自己的血。

煉藥閣的爐子已經被打翻,裡面還有乾枯的,還未煉成的草藥。

自己曾經的房間已經破敗不堪,開啟門的時候發出吱呀的響聲,那裡面還有自己已經蒙上灰的被褥,和一串腐爛的糖葫蘆。

在春風閣主閣藏藥閣裡,數以萬計的藥物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是一地的碎瓷片,那些不斷更新的蛛絲網,和越來越厚的灰塵。

春風沿著樓梯往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