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說笑了。」孔順姝心頭一緊,勉強維持臉上不動聲色。她這個月的小日子已經推遲了好幾日,太醫說還看不出脈象來,且等半個月後才能確定。
「臣妾說的是實話。」虞枝心認真道:「娘娘的性子是堅韌的,但女子有了身孕後總會多些脆弱敏感。屆時娘娘可要多多寬心,千萬保重身體啊。」
「那也得本宮先懷上——這會兒還言之過早呢。」孔順姝不自在的撇過頭去,隨意找了個話題重新起頭。
虞枝心只當沒看到她緊皺的眉心,略說了幾句便藉口回宮等陛下下朝先走了。只走到門口時不動聲色的對正好路過的芳齡姑姑點了點頭,芳齡姑姑心下微跳,及半刻鐘後便找了個藉口往御花園去,轉了小半圈果然遇到太液池旁觀魚的慧妃娘娘。
實則兩個月前芳齡姑姑突然對她無故示好,虞枝心第一反應竟是覺得這刁奴又要害她。認真聽過她幾迴心聲,慧妃娘娘才知這是個自個兒想法亦有上進心的好姑姑——換言之,便是有著自己的私心和小算盤,只需代價夠高,甚至可以讓她背主的奴才。
虞枝心且不需要芳齡姑姑背主,偶爾一兩句話「提點」皇貴妃就已經足夠。此事對於兩人來說可謂共贏,一則虞枝心不著痕跡的達到目的,二來芳齡姑姑說的正是皇貴妃被慧妃引著憂慮思索或猶豫不決之計,倒漸漸兒顯出她的能耐來。
芳齡姑姑憑著出身孔家並皇貴妃的倚重,非但把皇貴妃新招的幾個大宮女比了下去,更是將性子強硬不知變通的韶華姑姑擠到牆角,成了坤和宮中皇貴妃以下的第一人。她自知投桃報李,是以今日得了慧妃暗示,立刻就找了出來,不知慧妃又有什麼要緊事吩咐她。
太液池四邊開闊,再有虞枝心耳目聰敏,確定周圍沒人偷聽才與芳齡姑姑搭話。然開口第一就嚇了芳齡姑姑一跳。聽她毫不客氣道:「你家主子究竟是個什麼打算?本宮聽她言外之意,莫非她有孕了?既有了身孕還不趕緊處置了貴妃,是生怕貴妃生下兒子後不對她下黑手嗎?」
貴妃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懷到六個來月,太醫雖未明說,但該知道的都知道,她肚子裡八成是個男嬰。虞枝心言之所知十分明白:一旦沈貴妃平安生下皇子,為保小皇子的安危和地位,就算沈貴妃自己騰不出手也保不準沈相會做些什麼。
「我們主子這不是怕授人以柄麼。」芳齡姑姑同樣無奈:「先前還是您說的,若是貴妃有個萬一,就算不是我們主子動的手都少不得被潑髒水,更別說主子還不一定能做到萬無一失呢。」
「不想被潑髒水就先把髒水潑出去。」虞枝心眼神森冷的看她:「皇貴妃腦子不夠使,你們這些嬤嬤難道是吃白飯的?長樂宮裡不是正有一個好背黑鍋的人麼?三人成虎懂不懂,散佈流言會不會?」
「您是說……?」芳齡姑姑一時間還真沒聽懂她的暗示。
虞枝心便索性明示:「別忘了那位大皇子。早在他出生時就有克母之說,及先皇后薨時又有造勢。雖麗貴嬪的死和先皇后被害其實與他無關,但由不明真相之人聽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又有誰說得清這到底是巧合還是當真有此命數?」
世人總是信幾分鬼神命運之說的。大皇子或許無辜,怪就怪他生在帝王家,既無力反抗,就只能被當做棋子。
「此計——妥。」芳齡姑姑盤算了一陣,重重點了點頭。又皺眉道:「可是長樂宮守衛森嚴,貴妃身邊更是水潑不進……」
「合著你和你主子辦不了這事兒,就把問題丟給本宮?」虞枝心突然打斷她,嗤笑一聲轉身就走:「反正本宮自己生不了也不在乎誰能生,你們有能耐就做去,沒這個能耐就當本宮今兒什麼都沒說!」
「誒?娘娘?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芳齡姑姑急忙幾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