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沉默下來,不遠處不知道誰帶了把吉他過來,眾人圍著燒烤架坐成一團,硬生生把燒烤場搞成了篝火晚會現場。男生嗓音微啞,低低緩緩地唱著歌,聽眾們都噤聲不語,安靜聽歌。
歌到部分時,雲盞察覺到自己的膝蓋被人頂了下。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拿自己膝蓋頂她的人,對方歪著頭,眼梢挑起,壓著幾分輕佻意味,「好不容易當回哥,怎麼著也得滿足妹妹的心願,說吧,想吃什麼,哥明天給你做。」
雲盞原本是想拒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周祈年的臉,她說不出一個拒絕的詞來。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令人無法抵抗。
「你會做什麼?」雲盞問。
「你就說你想吃什麼吧。」
「蛋炒飯。」她沒猶豫。
周祈年大跌眼鏡,「就這個?其實你可以說點兒複雜點的,你哥我做飯這事兒吧,還挺拿手的。」
雲盞說:「我就喜歡蛋炒飯。」
周祈年:「真的?」
雲盞:「嗯。」
周祈年還挺好商量的:「行,明天有時間嗎,給你炒。」
雲盞想了下,「明天中午吧,我爸不在家,你到我家來做還是我去你家?」
周祈年:「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
雲盞報了下自家的門牌號,隨即看到周祈年露出一副「我他媽剛來連自己家門牌都不知道多少你還讓我找你家門牌」的表情來。她無奈嘆了口氣,「我到你家來接你嗎?」
「要不咱倆加個微信,到時候位置共享一下。」
「也行。」
兩隻手機對著掃了一下碼,「嘟——」的一聲後,周祈年拿回自己的手機,點選好友申請前隨手點開她的頭像,盯了三四秒後,問道:「這是你微信嗎?」
不怪周祈年提出質疑,幾乎每個看到雲盞微信頭像的人都會懷疑雲盞是不是被盜號了,盜號的人好巧不巧,還坐在雲盞另一邊。雲盞的微信頭像是孟小棠的自拍,同理,孟小棠的微信頭像是雲盞的自拍。
「是我微信。」雲盞不厭其煩地解釋,「我和小棠用彼此的自拍當頭像。」
「你微信怎麼用別人頭像?」
說話間,雲盞接收到周祈年的好友申請,她瞄了眼周祈年的頭像,也發出和他一樣的靈魂質問,「那你微信怎麼用狗的頭像?我的經過了小棠的同意,你經過狗同意了嗎?」
昏蒙光影間的對視,兩雙眼再度在空中聚焦在一個虛空的點上。
隨即,周祈年發現這姑娘是真的淡,一句夾槍帶棒的質問,經由她冷冷淡淡的腔調和毫無情緒波動的臉出來,他沒半分被冷嘲熱諷的實感,反倒循著她的思路,認真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他當初用這隻狗頭當頭像的時候,有經過狗的同意嗎?
答案應該是沒有。
畢竟那隻狗是流浪狗,周祈年那時手上正巧拿著根夜市裡買的澱粉腸,滿滿的澱粉,沒有一丁點兒肉。狗看了都搖了搖頭,嗅了嗅,嫌棄地搖尾巴走了。
雲盞不過是隨口一問,問完後,加上他的好友,把自己的名字發了過去。
「雲盞——」他慢悠悠地拖著尾音,仰頭似乎在看頭頂懸掛著的那盞清冷弦月,脖頸間凸出的喉結一上一下起伏滑動,「怎麼不讓我給你備註『雲朵』?」
「我微信名就叫雲朵,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行吧。」
然後雲盞就察覺到手心裡攥著的手機繼而連三地震動著。
三條新訊息,每條訊息一個字。
拼湊在一起,是他的名字。
——周祈年。
雲盞旋即要把他的備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