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
白髮男子伸出手來,伊斯德也隨即把手伸出去,兩人握了握手。可是波里斯可以感覺到伊斯德的態度有些僵硬。
“好久不見啊,老弟。”後面的老人家嘟嚷著:“一下子兒子,一下子太太,這會兒卻說是弟弟?”
白髮男子轉頭看了老人一眼,說道:
“老先生,也給我一個房間。就我哥房間的隔壁房吧,可以嗎?”
“好,沒問題。”
老人看出這兩個長得像北方檜樹般的健壯男子應該是親兄弟,所以也就不再羅嗦什麼。白髮男子點了點頭之後,瞄了一下波里斯,又再問:
“見到你真是開心。不過,說實在話,這孩子到底是誰啊?當真是你偷生的孩子?”伊斯德拿起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杯子一空,對方的手就移動,又幫 忙倒了一杯。伊斯德靜靜地看著清澈琥珀色的酒。
“我們明天出發吧?”
“……”
伊斯德明明是為了這次的見面才來到這裡,但是卻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心煩意亂。當然啦,正確地說,他原本並不知道會派哪個使者來。但不管是誰來,他早就猜到來者會對他說什麼話。
白光似乎原本就是離別的前兆。現在則派了這個白頭髮的使者,再度呼喚他。那座島, 那座他希望永遠離開的島。
原本供應簡單餐飲的一樓大廳,如今是一片寂靜。似乎就只剩下這兩個人還醒著。昏暗的樓梯邊放著一盞油燈,而桌上則是插著一根蠟燭。這就是全部的光源。
兩道亮光同時搖晃了一下。
“你還在猶豫嗎?”
伊斯德又去拿那個木製酒杯。另一隻杯子朝著這沒被提起的酒杯靠近,輕輕地碰觸一聲, 又再縮手回去。雖然伊斯德手臂沒動,但酒還是晃動了。
“你一個人也未免喝得太多了吧。有什麼事讓你煩心嗎?”
伊斯德沒有喝就放開了酒杯。對方又再問他:
“剛才那個少年是誰?”
安靜無聲了一會兒之後,伊斯德開口說:
“阿尼……不,你在這裡是叫什麼名字?”
“丹笙。就丹笙兩個字。”“好,丹笙。”
這個人也和伊斯德一樣,一到新的地方就用新的名字。伊斯德用認真的眼神看著他,說道:
“一定要回去嗎?”“你怎麼這麼問?現在都已經是該回去的時候了,這一點哥哥你應該是明白的。你不就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才來的嗎?”
“明白跟實踐是兩回事。”
丹笙搖頭說道:
“可是那裡有哥哥你的位子啊。而且也有事要做。還有那些等待著哥哥,日夜不停修練的孩子們。為了這十年一次的'七圓禮',哥哥的角色不能缺,所以耽誤不得……”
“這些事全都……很重要嗎?”
白髮男子丹笙瞪大了眼睛,回答他:
“如果這些不重要,那還有什麼是重要的?”
伊斯德將視線落在酒杯上,用毫無自信的語氣喃喃地說:
“我認為我的生命很重要。”
丹笙點了點頭,又再搖頭。像是理解但不能接受的態度。
“我又不是不知道哥哥你的問題,我很清楚。所以,你總是留在大陸,而老一輩的 人也都沒說什麼話。即使不是為了這次的七圓禮,你也不能一輩子這個樣子。你現在看 起來也沒什麼不健康。老一輩的現在只希望哥哥能安定下來,履行神聖的職務。”
“我已經找到了一種藥。”
丹笙高興地問:
“哦,真的嗎?什麼藥?”
伊斯德用更低沉的聲音,小聲回答:“就是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