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上來。”
進宮來,四天了。她面前總斷不了點心零食,她說不要,就撤下去,過一會兒換幾樣再送上來。她不說,放著不動,過個小半天,也會有人來換幾樣新鮮的。偶爾撿一樣,吃了第二口,這款就會有單獨的小碟乘著送上來。給她的感覺,就象這宮裡隔幾年來一次,她還從來沒機會見識過的選秀,撂牌子,留牌子。
吃的這樣,衣料和小玩意也是這樣,只不過沒有這麼天天重複。
除了這些小東西,皇帝還送來兩隻小狗給她解悶。她從來沒見過訓練得這麼好,這麼乖巧安靜的哈巴狗。
楚言有些哭笑不得。不久以前,她還是一群人的領袖和依靠,操不完的心,忙不完的事,食不知味,睡不沾枕,突然之間,變得無所事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被當作小孩子般寵愛嬌慣。
心底也有一點感慨觸動。曾聽人說過,女人年紀再大,心底裡也還有小女孩情結。風中浪裡,天涯海角,走了一大圈,一把年紀,人老珠黃,回到原來地方,還有人記得你早年的喜好,願意無微不至地縱容寵愛,也是一種福氣吧?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有這樣的運氣。
那夜以後,皇帝來過小院兩次,都在白天,略坐了坐,聊了兩句天就走了。
他很忙,會見大臣,商討政務,批閱奏摺。他的日程很緊張,也很單調,活動範圍基本都在養心殿。
四天裡,她的活動範圍基本就在這個院子裡。
他沒有限制她的活動,甚至派人來問過她,要不要去御花園散散步,要不要去慈寧宮和東西六宮走動走動,要不要找些人進宮陪伴。
她總是說不要。紫禁城是她在這個世界住過最久的一個地方,有不少舊相識。可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曾經的景色,曾經的人。她是誰?她不是佟楚言,佟楚言早就死了,事實地,官方地,都死了。她不是王楚儼,王楚儼的一切早就被這裡的二十多年歲月沖淡,痕跡難尋。
他喚她阿楚,說她是他的小丫頭。那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一句玩笑。他是皇帝,如果喜歡,可以一直把那個玩笑開下去。可是,阿楚對於他的宮廷,他的皇后嬪妃子女,算什麼?
她的尷尬侷促,他大概也是明白的,並不勉強,只派人送來各種各樣的書和玩意給她解悶。
只有他一人的時候,他會派人來請她過去。頭兩次,她婉言拒絕,過了一會兒,他就過來了。
第三次,她過去了。不管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皇帝,他是皇帝,而且是個想做實事的皇帝。他有很多事要做,他的時間寶貴,縱然不是有心,“逼迫”他暫時放下公務放下責任,貴腳踏賤地地來看她,是浪費,也是罪過。她很閒,她的時間過得沒有意義,如果他只是想看看她,她何妨走幾步路,自己送過去給他看看?
看見她,他很高興,可也就是說了幾句話,又接著批摺子,間或停下來,再同她說幾句話。她坐在他對面,仍是看她的書。
養心殿到底是皇帝起居的宮殿,寬敞明亮,溫暖宜人。這個小院雖然新近收拾過,極力弄得舒適,到底原本設計規格就低,經年不曾修繕,狹小陰暗,隱隱透著成年的溼冷。
不比不知道,有了比較,她貪圖舒適的本性就冒起來。第四次,第五次,他派人來請,她就過去。
他們一塊兒吃過一頓中飯,兩頓晚飯。飯菜不見得多麼講究,但很可口,頗合她的口味。皇帝也吃得很香很開心,邊吃邊與她閒談,沒遵守“食無語”。從邊上太監宮女的神情上看,皇帝平時大概不是這樣。
晚間,她總是回到小院,他從沒阻攔。
不清楚他到底想些什麼,這樣鬆弛的相處方式,她還可以接受,只是懸心外面的事情。
中秋是特別的日子。雍正皇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