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府虞侯在東首的側門外停了下來。
虞侯上前叫門,只喊了兩聲,一丈寬的朱漆側門邊的小門便開啟一條縫,一個三十多歲的門子探出頭來。見是自家的虞侯,他一邊抱怨道:“怎麼現在才到!”,一邊忙縮回頭去,把側門開啟。
眾人帶著車馬從側門進入府中,沿著比外面的巷子還要寬上幾尺的青磚路,繞過兩道彎,過了二門,在一間院子裡停了下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領著幾個小子正候在那裡。
高明光一看,沒等那虞侯動作,便自行上前,躬身問好:“老都管,許久不見,向來可好?”
“原本很好,但等了一個晚上可就不好了!”老都管抱怨了一句,卻沒有什麼怒意,反而顯得親熱。
高明光腰彎得更深:“小的們一時貪玩,卻害得老都管久候,有罪!有罪!”
“這罪你小子向太尉請罷!”老都管嘆了口氣,“太尉可是從你名帖遞進來就在等了!”
“怎麼會!?”高明光驚道:“往年哪次不都是要等個三五天!?”
“今年不同啊!”老都管搖頭,他抬眼看看跟著高明光來的東海眾人,見丁、高二人穿著打扮與普通護衛僕役不同,奇道:“這兩個小子是哪兒的?”
高明光笑道:“家裡的孩子,帶來見見世面。”他一招手,“愣著作甚,還不上來磕頭?!”
丁濤和高明輝連忙上前,齊齊跪倒,口道:“小的拜見都管爺爺!”他倆都聽說過這老都管。他是童貫的心腹管家,也是東海收買的物件。每年童貫能從東海收到兩三萬貫的財物,而這都管收到的少說也有他主子的兩成。幾千貫財貨流水般的撒下去,他待東海來客就像自家人一般親熱。
“好!好!”都管點點頭,回身從找了一個小子,帶著兩人去廂房耍子去,便領著高明光直趨內院。
繞過迴廊,經了數道門,走了又有半刻鐘,兩人在一座院落的院門前停下。老都管對著守門的兩個護兵道:“太尉等的人來了,你去通報一下!”
一個護兵進去了,很快又出來,讓過門:“太尉讓你們進去!”
老都管當先走進去,高明光跟在後面,進過護兵身邊時,不忘從袖中掏出兩個小包,分別塞給護兵們,都是老相識了,他遞門包的手法也是熟極而流。兩個護兵眉開眼笑的收起,那個進院通報的護兵把頭點了兩下,高明光放下心來,看來童貫心情不算差。
進了院子,兩人走到正房外,兩個使女守在門外。隔著雕花木門,老都管喚了一聲:“太尉!”
聲音從房內傳出:“進來!”
使女把門推開,兩人走了進去。七根手臂粗細的龍涎香燭高燃,把房中照得亮如白晝。一人常服打扮,披著背子,坐在主位上。那人身形魁梧,眼利如劍,肌膚如鐵,頤下生須十數,正是河北陝西宣撫使、領樞密院事、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涇國公童貫。
見到童貫,高明光上前一步,屈膝跪倒,磕頭連連,“小人貪玩,累得太尉久候,死罪,死罪!”
童貫也不說話,只冷眼看著高明光咚咚磕著響頭。直到高明光磕得腦門見血,方才一抬手:“起來罷!”
高明光起身,依然彎腰低頭,不敢直視。他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雙手過頭,遞了上去,“這是小人家主的書信,請太尉查收!”
站在一旁的老都管,接過書信轉呈給童貫。童貫只看了看蠟封,也不開啟,就丟在了身側的桌案上。趙瑜的書信向來都是請安問好的話,沒有什麼重要內容。重要情報,不能留文字,卻都在高明光的腦子裡。
童貫道:“禮單本相也看過,倒是越來越豐厚,的確是用心了。你回去後,替本相謝過你家主子。”
高明光再次跪下,磕了一個頭:“太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