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他跟她說過的「不一樣」三個字,她還沒弄懂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表哥在她心裡,是不一樣的。
秦依依掀開內室的簾子,慢慢地走進去。室內光線昏暗,窗戶緊閉,只有床頭亮著一盞油燈。
她想見的人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在他的枕邊,放著一包細長的針,長短不一,秦依依粗粗一數,足有上百根之多。
秦依依怕疼,光是看著就讓她的汗毛豎起,她根本不敢想像,這幾日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眼眶微酸,秦依依努力忽略那些可怕的東西,慢慢地在床邊坐下,看見他擱在一旁的手,想了想,壯著膽子把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是這隻手,那晚牽著她讓她不要害怕,也是這隻手,舀著冰涼的水細心地為她燙傷的地方降溫。
他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沒有察覺到手上的重量,閉著雙眼,神態安詳。秦依依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捨得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
她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大約過了一刻鐘,聽到外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緊張地收回手,又做賊似的眼神到處亂飄。飄了幾下,自己都覺得太過欲蓋彌彰了,抿嘴笑了。最後又側臉瞧了楚離一眼,秦依依才起身離開了內室。
外間,劉清看她垂著腦袋出來,一副做賊心虛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她在外面足足守了七日,他和楚離都知道,他也知道,楚離能夠挺過這一關,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她。他聽得清清楚楚,楚離有幾次痛得神志不清,嘴裡斷斷續續喊的是她的名字。
楚離是他救回來的孩子,他照顧了他十年,與他早已情同父子。在他得著重病的時候,這個小姑娘還願意把心交給他,可見她是真心的,那他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我再給他施幾日針,他就可以痊癒了。」劉清是打心眼裡喜歡秦依依,看著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慈愛。
秦依依點點頭,含笑道謝:「劉大夫辛苦了。」
劉清也笑:「我倒是還好,只是你表哥自從得了這病後,吃了許多苦,等他身子利落了,多做些好吃的給他補補。」
劉清說得無意,聽到秦依依的耳朵裡卻變了味,難道連劉大夫都知道了她前些日子天天為表哥做吃的嗎?是表哥告訴他的嗎?
秦依依小聲答應:「我會的。」
劉清頷首:「我看你也著急了多日了,現在安心了,回去歇著吧,這裡我看著就行。等你表哥醒了,我再找人知會你。」
「表哥醒了我就可以來看他了嗎?」聽了他的話,秦依依期滿臉期待,想想又覺得奇怪,「您不是說還需要幾日……」
劉清順著她的話道:「是還需要幾日,他目前需要靜養,不宜人多,不過也不多你一個小丫頭,而且你過來,他一高興,說不定會好得快些。」
終於聽出了他話裡的調侃,秦依依這下再也裝不住了,到底是姑娘家,臉皮薄,心事被看穿,哪有不羞的?匆匆和劉清告辭,小跑著回到了自己的屋裡,關上門,一個人躺在床上,捂著發燙的臉頰發呆,漸漸地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秦依依喊來小桃,確認楚離還沒有醒,吃了點東西,還準備繼續睡,反而卻睡不著了。
她在床上翻了幾翻,仍是沒有絲毫睡意,索性披了外衣起來,點了油燈,拿出藏在衣櫃裡的六方宮燈,反覆把玩,直到睏意再次來襲,才重新把它藏回去,躺下睡覺。
再醒來的時候,卯時剛過了一半,洗漱完,穿戴整齊後,秦依依先去了秦穆和傅容那裡,告訴了他們這個好訊息,然後又去給祖母請安,碰巧遇上同去的大哥,兄妹兩聊了幾句,最後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把還在睡夢中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