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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心靈裡的一切秘密”。

維特這個形象的豐富性和深刻性,就在於他蘊含了18世紀下半葉德國社會的階級內容和時代思潮,維特身上帶著德國資產階級軟弱無力的深深的印記,使他成了“反叛的受難者”。

有人說,維特對綠蒂的愛戀是“單戀”,“單相思”。果真是如此嗎?還是讓我們來看看小說裡的描寫。維特愛綠蒂,因為她是自然、純樸和美的化身,而且兩人的心是相通的,在精神上、感情上他們有著許多共同的東西,綠蒂對當時一些文學作品的看法,她對英國感傷主義小說的喜愛都是同維特一致的。德國詩人克洛普施托克以莊嚴、明快的語言歌頌自然的詩篇《春天慶典》溝通了兩人的心靈,她把手放在維特的手上,維特則“眼含喜悅的淚水吻著它”。維特感覺到,綠蒂對他的命運是關心的,是愛他的(1771年7月13日信)。綠蒂這一方也並不全是被動,時有主動的愛意的表露:她說話時有時把手擱在他的手上;她還允許維特伏在她的手上痛哭;她撅著嘴給金絲雀餵食,然後把小鳥遞給維特,讓啄過她的芳唇的喙子也去親親他;她有時凝視著維特的目光,接受他“下意識流露的感情時”“喜形於色”;後來她下決心要與維特疏遠,也是“為形勢所迫”,她說:“事到如今,為了我的安寧,我求您,不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讀了莪相詩歌,她一反善於剋制的常態,和維特緊緊摟抱在一起……可見,維特對綠蒂的愛絕非自作多情,是得到綠蒂的回報的,至少在感情上是這樣。這部小說是維特在傾訴自己的煩惱和痛苦,如果綠蒂也寫一部書信體小說,吐露自己心曲的話,那她對維特的愛一定也是十分熾熱的,她內心的矛盾和痛苦也是不輕的。我們再舉一例來加以印證:有次綠蒂獨自在家默默思忖,把丈夫和維特兩人作了比較:丈夫穩重、可靠、深愛著她,是她和她的弟妹們的倚靠,跟著他,她就可以營造自己一生的幸福;維特呢?他非常可貴,從相識的一刻起,他倆就“志同道合,意氣相投”,她“無論感覺到、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都習慣於同他分享”,他如離去,“將在她心上撕開一個無法重新填補的裂口”。一個是她生活上的倚靠,一個能給她感情上和精神上的慰藉。這種兩難選擇真夠她為難的。人的感情是微妙的、複雜的,一個女子與一男子結合,感情上又依戀另一個男子,這在生活中並不罕見。綠蒂沒有離開自己的丈夫同維特結合,並不說明她不愛維特。“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這只是一種良好的願望,事實上兩個情投意合、兩心相印的男女,由於種種原因不能結合而抱憾終生,這樣的例子無論是在古今中外的文學作品中或是現實生活中,都並不罕見。因此,說維特是“單戀”或“單相思”,這論點筆者實難苟同。

四、自然·天才

維特時代,“自然”是一個熱門話題。早在18世紀中葉,盧梭目睹私有制產生以來,人類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文明壓抑了人的發展,人的貪婪和慾望使人逐漸背離了自然、樸質和美好的本質。他認為人類最美好的狀態是“自然狀態”,因此他強調人必須“順乎自然”,呼籲“返回自然”。他在小說《愛彌爾》中把主人公置於大自然之中,讓他在勞動和實踐中增長才幹,努力將他培養成具有自由、平等、博愛思想,具有民主意識的新人。德國狂飆突進運動的作家接過盧梭“返回自然”的口號,提倡投入自然的懷抱,反對違反自然的東西,嚮往合乎自然的社會制度。

維特對自然有著特殊的敏感,他的人生體驗和大自然互相交織,融為一體。他來到瓦爾海姆這個村子時,正值溫暖的春天,他心裡雖然仍不時泛起往日的憂傷,但是明媚的春光,欣欣向榮的大自然溫暖著他那顆“常常寒顫的心”,用詩一樣的語言唱出對大自然的頌歌(如1771年5月10日的信)。瓦爾海姆小酒店前面兩棵枝繁葉茂的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