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聞到一股異香。
與舅母學過香道,顧妍自是能辨別出其中的成分,立即警惕地睜開眼。
屋中燭火昏暗,奄奄一息,門口槅扇上一點火星微動,顧妍知道那是什麼,連忙屏息。她想大喊出聲,竟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發出“嗚嗚呃呃”的聲響。
青禾!忍冬!
屠大!
外祖父!
門口的護衛呢?
隔壁的人呢?
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門栓被一把匕首輕輕撥開。
顧妍睜大眼,只能看到月光下,槅扇外那個高大粗壯的黑影。
她驀地想到了黃昏投宿時那個突然開門的女真男子……看他的穿衣打扮,也不是部落的普通牧民,言行上縱然無狀,眉宇間如何都沒有陰陽怪氣,怎麼做得出這種卑鄙下九流的事?
顧妍心中發緊,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伴隨著“吱呀”一聲,大門開啟,竄進來幾個身形魁梧的大漢,手裡還拿了油燈。
領頭的那個直直朝著床榻這來,正是先前見過的壯漢,他見顧妍正睜著眼瞪向他們,微微一愣,旋即就將燭火移得更近了。
面上一熱,眼睛被突來的光刺得睜不開,她聽到那個人喃喃唸叨了一句自己聽不懂的話。
舌頭還是僵硬著喊不出聲,壯漢捉住了她的手,撩開她的衣袖。
顧妍感到自己頭皮陣陣地發麻,又羞又惱,氣得面色漲紅,只能狠狠瞪向他,可眼前火光搖曳,她連那人的樣貌都看不真切。
壯漢沒有再多一步的動作,他放開手後退了兩步,微微躬身又說了句聽不懂的話,雙手抱拳。
隨後,顧妍整個人被從被子裡挖出來,一陣天旋地轉,就到了壯漢肩頭。
那幾個隨從紛紛上前開路,她趴伏在大漢肩上,全身僵硬。
救命!
呼救聲變成深深淺淺的嗚咽堵在喉嚨口。
顧妍深深吸幾口氣,努力地想著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謀財?
外頭馬車裡的物資怎麼不去搶?
害命?
他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為難自己?
而且方才匆匆一瞥。外頭倚門靠著的幾個侍衛胸口還有起伏,這些人根本沒打算殺人越貨,顧妍甚至沒感到他們的惡意……
那他們求什麼?
為什麼要綁了自己?
腦中飛速地思考,又一陣旋轉,自己已經趴到了馬背上。
幾個大漢舉著火把,各個都是濃眉大眼,還留著一臉鬍子。
他們用女真話交流,顧妍一個字也聽不懂,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顛來拋去,胸口湧起陣陣反胃。
遼東不比燕京城。晚上還有宵禁。這兒的管制十分寬泛,幾人幾騎深夜在官道上行走毫無阻礙。
顧妍眼睜睜看著驛站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陣陣生寒。
今日莫不是逃不過了?
後頭有一人一騎火速奔了過來,對那領頭壯漢說了一句話。壯漢似是憤慨咒罵了一聲。揚起馬鞭遂跑得更快。
深秋冰冷的風吹在身上猶如刀割。單薄的身體彷彿要支離破碎,昏黃的火光和慘白月光下,可以看見顧妍凍得嘴唇發紫。
她只覺頭暈眼花。眼冒金星,胃裡的酸水都快倒出來了。
但又陡然察覺,似乎舌頭可以動了,吃力一些的話也能抬抬手指。
她心中大喜,慶幸方才沒有吸入太多迷香。
身下是耐跑高大的蒙古馬,日行千里不成問題,一股牲畜毛髮酸臭的味道衝入鼻尖,顧妍終於忍不住嘔起來。
她晚食沒吃多少,只能一個勁地乾嘔,臉上漲得通紅,嘴唇一片青白。
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