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提著輕弩,一手抓了醉菊手臂,將她往前扯。
醉菊被扯得踉踉蹌蹌:“你幹什麼?”
番麓把她扯到葡光屍體前。醉菊雖從醫,畢竟是女孩,還是怕死人的,想往後避,不料被番麓狠狠抓緊了,不許她退開一點。
他單手在輕弩上又裝了一支箭,遞給醉菊:“拿著。”
醉菊見他臉色可怕,乖乖接了。
番麓又對葡光的屍身揚揚下巴:“射他。”
“他已經死了。”
“你射不射?”番麓凶神惡煞地瞅著她,一雙眼睛都發了紅。
醉菊略一猶豫,番麓已經不由分說地靠了過來,抓著她的手,一舉,一扣。醉菊閉上眼睛,箭已飛了出去,簌一聲,深深扎入葡光的喉嚨。
人才剛死,血還是熱的,喉血飛濺了一地。
番麓從醉菊手裡把輕弩拿回來,拍拍她的臉頰,要她睜開眼睛,沉聲道:“再有人敢對你說那些話,二話不說給他一箭,聽見沒有?”
他此刻又兇又蠻,沒有平日一絲吊兒郎當的樣子,連醉菊也不敢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又滿臉疑惑地問:“他對我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
番麓橫她一眼,不知想到什麼,露出古怪神色,又高深莫測地笑起來:“倒不是什麼壞話,只是這話只可以我對你說,不可以別人對你說。”
醉菊雖然不大明白,但猜到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瞪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隱隱約約有點臉紅,把頭低了下去。
番麓嘿嘿笑了笑,轉身要走,醉菊趕緊一把將他拉住了:“你去哪裡?”身邊地上還有一具模樣恐怖的屍體,她可不要一個人被扔在這裡。
番麓聳肩道:“他們兩個親兄弟,一個死了,另外一個當然也要送去陪他做伴。難道留著一個讓他報仇不成?你看著這個屍首,別不見了。”
大步走開,在院裡幾個閃身就沒了蹤影。
醉菊站在原地,回頭看看葡光在月光下的屍身,旁邊小池塘盪漾詭異的冷光,不覺身上涼颼颼的,雙手摟緊了身子。
番麓這一去,竟去了半個時辰。
醉菊看著葡光的屍體,分分秒秒像在火上熬著似的,每當聽見動靜,就心驚膽顫地縮起脖子藏在亭後,生怕引來別人發現了葡光的屍體。
葡光是雲常官吏,被人發現死在且柔城,可不是小事。
她伸長了脖子,一個勁盼番麓快點來,偏偏影子也沒有瞧見,肚裡怨了番麓一遍又一遍,嘀咕著等他回來一定饒不了他。
視線內忽然人影一閃,立即眼裡一亮。
番麓肩上扛著軟綿綿的葡盛,輕鬆地回來了。
“你可總算回來了,害我擔心死啦。”醉菊心像飛起來一般,見了番麓的臉,也不覺得怕了。
番麓看著她:“你怎麼還在這?”
醉菊一愣,問:“不是你叫我看著屍首,別不見了嗎?”
“一個屍首有什麼好看的?他又不會跑掉。”番麓擠擠眼,笑起來:“我和你說笑呢,你居然當真?”
醉菊被他氣得幾乎暈過去,磨牙道:“我本想幫你忙的,你倒來戲弄我。”
番麓上下打量她:“瞧你這樣子,也只能幫倒忙。”
他不久前的凶氣全不見了,又掛上那副不正經的嘴臉,踢踢地上的葡光,掂量著肩上的葡盛,皺眉道:“真沉,一肚子民脂民膏,早知道要一箭解決他們,前幾天何必喂那麼多山珍海味?”轉頭對醉菊道:“我要一個一個把他們藏起來,你在這乖乖等我。”
醉菊點了點頭,看著番麓扛著葡盛走遠,才猛然醒悟過來,露出憤憤之色:“可惡,誰要乖乖等你?”連跺了幾下腳,也不管地上還有一具屍首,怒氣衝衝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