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死的日子,我的替身確實是有點膩煩了,真惱起來,真想找一個機會盡快了結自己。可我不會眼睜睜地看這他自絕,有如孕婦一樣,他的身上可不止一條人命。我只好讓他相信有這樣一個傳言:自殺的人,不僅會在當世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下一輩子,還要淪為永無超生希望的畜牲。
滑稽的是,所謂的病史,竟然成了爰慧的護身符——儘管把人打成重傷殘廢,自己卻一點事也沒有。唯一的懲罰,就是再一次被關了進來,至少又要三個月沒有自由。聽爰慧的病友說,大凡入院前捎帶了刑事罪責,起碼得呆上好幾年,如果家屬怕事,老死在病房裡的都有。我想我的替身肯定是個例外,因為在那大凡中人之中,肯定沒有那麼一個權勢足以熏天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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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不久,他們給爰慧作了不少檢查,腦電圖,電子掃描,核磁共振,還進行了一次司法鑑定,其間又給他添了一個新病名,癲癇樣人格障礙發作,懷疑是長期服用抗精神病藥物所導致的副作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打人致殘,背後的罪魁禍首,竟是那些整天想拯救他的醫生,可不正是他們,數十年來,逼著人家不停地用藥?
我也實在納悶,難道這個病真是一道免死牌?若在我們的星球之上,這也未免太草率了一點。從十三歲那年開始,爰慧少不了打人毀物的記錄,只是遠沒這回嚴重,顯然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發育成熟,個兒雖然看小,內裡卻已經到位。而且所謂的瘋子,在發力的時候,更是全然不計後果。
事後回想起來,我也覺得應該如此。當時爰慧只盼那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倒下,只要還見掙扎,心裡更是惱羞異常,手足並用,自然不肯輕易停歇,就象他前年那次暴怒一樣,若非父母阻攔,那個饒舌的男僕,肯定會被他踢得七竅流血。這次假如不是罘浼插一槓子,我可能也不會過於攔阻。
幸好他的母親說了實話,才叫爰慧有所顧忌。他的病史,確實救了他,但我想如果沒有他的父親從中斡旋,再多一倍的病史,恐怕也不夠分量。那些鑑定專家,自然心知肚明,根本不用人家跟他們打招呼,相反,爰慧的父親還是跟人家打了招呼,要求不要顧忌病人家長的身份,一切秉公而斷。這一套,不用他母親來解釋,我也明白,欲擒故縱,敲山震虎——在我們星球上,也可說屬於一種上兵之智,只不知爰慧自己明白了多少?
免於刑事追究,眼前的一關雖然過了,可稷家並沒有善罷甘休。只緣叔叔教給侄兒的手段也太高明瞭一點,已經給人造成了嚴重的後遺症,半側面部癱瘓,眼鼻歪斜痙攣,口角不停流涎,時不時還嚷頭疼,據說將來還可能有真正的癲癇發作。
因為新人的繁衍難度,大多家庭都無法生養過多。一則成活率實在太低,二來只怕生多了,做不到優生優育,人種反而更加退化。稷家據說是一雙兒女,可能承繼發揚的卻就這一位。這樣一來,自然就危及到了人家的香火續接嘍。
根據爰慧母親的推測,稷家可能已經制定了長遠的計劃,首先想要扳倒爰慧的父親,然而再定心來收拾爰慧。只是有待時機,故此現在的風平浪靜,根本不值得慶幸。
若是遇到一般的庶民人家,破財免災,未嘗不可,稷家不說富可敵國,至少也不會吃這一套,真要開價,恐怕也不是爰家現在的境況所能承受。據說,本地官僚不少難以上公帳的花銷,都去找稷家核報。再說稷家在中土大都也有靠山,就連本州的主公——州牧大人也不敢掉以輕心。弄不好